雪丝毫没有停缓模样,反倒是越下越大,外面却渐渐响起鞭炮声,没有什能阻挠人心中火。
荀翊低头看着那青色瓷盏,突然想起,若是宁姝在,她会听到这瓷盏在说什呢?
她那模样又慢慢在他眼前浮现,她现在应当是不是已经回房里?还是仍坐在院中看雪?她身子单薄,也不知会不会着凉。
荀歧州将酒盏搁下,说道“说起来,太后娘娘好像是要给赐婚。”
荀翊抬眸看他“赐婚?”
荀歧州母亲显然也吃惊,连忙阻甄妃。事情闹到皇后那儿,皇后问起时,荀翊却只说甄妃从未打骂过自己,背上伤是自己小时顽劣不慎留下,而此次受罚确实是因为自己做不对,让母妃担忧。
“当时皇上背上伤,真是自己跌?”荀歧州小心问道“真不是甄妃?”
荀翊看向荀歧州,没有回答他话,只是说“甄妃对朕有恩。”
“哎!”荀歧州愣半晌,长出口气“都是过去事儿。”他端起酒盏“现在挺好。微臣说句不好听。”
他又停下,荀翊问他“怎得不说?”
在这期间外戚弄权已到如火如荼地步,北界直进犯涂凤部趁机自立为王,荀歧州跟着魏家去漠北,自此再无荀翊消息。
荀歧州那时已经二十,他也曾想到过荀翊,但觉得在这样乱境当中,怕是连活下去都很难罢。
谁知道后来他当皇上,还将那翻天覆地外戚举收拾。
外戚案,秦王被牵扯获罪,荀歧州却被抽个干净,仍保着秦王爵位俸禄。他在磕头谢恩时候,甚至有些恍神,总是无法将眼前气度沉稳少年帝王和曾经荀翊联系到起去。
荀翊微微笑下,说道“甄妃如何?”
荀歧州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才那刻,他似乎是看到荀翊那贯平静面色微微变
荀歧州抿下嘴,小心翼翼地说道“这可是皇上让像以前样啊,真说皇上莫怪?”
荀翊“不怪。”
荀歧州灌下口酒,说道“晋国公府是不是快没活干?南边儿不是早就没什吗?”
荀翊闻言微微笑道“快。”
荀歧州抬酒盏,对着夜空“挺好,天下太平,挺好。”
“甄妃……”荀歧州吸口凉气,两片雪花趁机钻进他嘴里,冻他齿间发寒,“甄妃她当时抽你顿。”
荀翊点下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是。”
荀歧州吞下口水——那可不是普通抽顿,是拿铜制带钩抽,每下下去都能皮开肉绽,顿下来背上没块好,连魏家家法都没这吓人。
荀歧州当时作为“主犯”,自然挨自己娘顿揍,但和甄妃比,自己娘简直就是温柔体贴轻手轻脚。
他被母亲拎着去给甄妃道歉,恰好就看见这幕。但最让他害怕是,荀翊背上看起来早已经伤痕累累,都是些陈年旧疤,也不知道他究竟受多少这样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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