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没能偶遇他。从来没有。
他知道如非刻意,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时瑞。
但他还是决心,决心再也不回重庆。
然而陈茫想也没想就说:“不回重庆。”
“啊?你有事吗?”
“这边儿好几个排着队呢,约好久,”陈茫笑道,“大过年试什戏。”
“你这人!”王如骂他,“避孕套成精啊你?没有男人就找不着人生意义?”
“哎,你回吧,宝贝,”陈茫垂眼盯着自己苍白手背,“就不回去。”
“那就现在开始好好学,来得及,”时瑞笃定道,“下学期给当课代表吧。”
从内蒙回到上海,陈茫还是感冒。他想自己确是自作自受,早知道不该答应那男孩,年轻人太能折腾。
好在这会儿也没什工作,春节将至,同行们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陈茫昏沉地睡几天,饿就煮速冻饺子,没出过门。
直到大年二十七,他接到王如电话。
“你去珠海啦?”王如问他。
怎会备这多食材——他个人吃得?
最后吃得后背都渗出汗,陈茫脱毛衣,只穿件T恤。
隔着火锅雾气,时瑞靠在沙发上,笑着说:“你们这些孩子……身衣服都够买车付首付。”
陈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着T恤是杜嘉班纳。
并排放在门口鞋子是川久保玲。
王如骂骂咧咧地挂电话。
陈茫放下手机,赤脚踩在柔软地毯上,时间又觉得脑袋发晕。感冒好大半,但还是不舒服。
王如这姑娘没什心眼,倒是好糊弄。只是每当绍吴问他“你最近回不回重庆”,他就心虚得支吾起来。
大四那年离开重庆,至今已经六年有余。他抗拒重庆抗拒到什程度呢?为不回去,他甚至放弃本科毕业论文答辩,因此也没拿到学位证书。
他知道,就算回重庆,他也99.99%见不到时瑞,毕竟城市那大。就像高中毕业之后他把房子租在观音桥,距离时瑞家直线距离不到三公里。
“没。”
“今年不去?”
“嗯……懒得动。”
“懒什懒,咱们起回重庆啊,跟你讲哦,”王如压低声音,神神秘秘,“朋友叫帮忙找人去试戏,觉得你挺合适,他们剧组现在就在重庆。”
他们这行确实有不少人想往影视方面发展,毕竟模特是青春饭,过最靓丽这几年,以后事情都没着落。
当即整颗心都悬起来,有种做贼被抓包错觉。脸颊也发热,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羞耻。
然而时瑞语重心长地说:“爸妈给你买这贵衣服,你就好好学习,也让他们高兴高兴嘛。”
“……”陈茫抿抿嘴唇,“基础太差,老师,爸妈也……不指望考大学。”
“那怎行,”他语气惊讶,仿佛听到很荒谬事,“多少还是要读大学,明白吗?”
“成绩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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