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又浮现那个画面，杨书逸小心地把衬衫下摆抽出来，动作很轻柔。
其实只是
件五百多
衬衫，在正装品牌里根本算不上昂贵，现在到商场里走走就知道，男式正装价格早就成千上万
。
五百多块很贵吗？对绍吴家来说不算什
，对那位曾老板来说也不算什，也许五百块就是顿饭事情。
但是绍吴知道杨书逸五百块是怎赚来。
对于念大学杨书逸来说，五百块，意味着很多张中国移动电话卡，很多个流量套餐，好几根网线。也许还要在西南大学偌大校园里辗转很多路程，才能赚到这笔钱。
他今天穿这件铅灰色衬衫是箱子里为数不多几件正装之，是个绍吴没听说过牌子，料子摸着很柔软。那天整理衣服时候，绍吴看到这件衬衫被叠成方正豆腐块，放在原装纸盒里。
那纸盒也被保藏得很好，几乎像新，当时绍吴随口问他：“这是刚买？”
杨书逸笑着说：“大学毕业时候买，好久。”
“这新。”
“这件挺贵，”他抿抿嘴唇，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平时也不穿。”
回去高铁上，两人格外沉默。
走出沙坪坝火车站时，天已经黑透，地面是湿润，小小水洼里反射着路灯光。他们没带伞，只好冒着雨回家，好在春天雨细密如线，也只把衣服微微淋湿些。
到家七点半，杨书逸说：“你去洗澡吧，
叫个外卖，洗完正好吃饭。”他语气如常，目光也温柔，好像什都没发生。
绍吴迟疑几秒，问他：“起吗？”
“没事，”杨书逸小心地把衬衫下摆从皮带里抽出来，低着头说，“你先洗。”
想到这些心尖就像被刺下，尽管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事情。
老妈说，得不偿失。
绍吴不得不承认她说有道理——也是近几年才明白吧，被“硕士及以上学历”拒之门外时候，被面试官直白告知“们已经有人选”时候，看着那些原来不及他优秀同学步步走进名校、做出成果时候。
他在干什？他在以杨书逸为人生圆心，
想到这些，绍吴鬼使神差地关掉花洒，揩去手上水，拿起手机。
平常他并不会把手机带进浴室，今天好像脑子不大清醒，带进来。
打开淘宝，搜索那个品牌。
竟然有旗舰店。绍吴很快就找到那件浅灰色衬衫。
536块。
“噢……好。”
绍吴进浴室，把水温调高，很快，乳白色蒸汽就填满小小浴室，水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里，于是视野也变得模糊。
绍吴闭起眼，不知道为什，脑海里总是重复着刚才画面。
杨书逸低着头，小心地，把衬衫下摆抽出来。
几天前他才帮杨书逸整理过衣柜——其实也就是两只整理箱。杨书逸衣服并不多，且款式都很简单，或许是因为之前在地质队工作缘故，经常出野外，确也没什穿正装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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