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春蒐,刘藻下诏,检阅军士。
这场检阅,既是鼓舞军心,也是亲自领略士气。刘藻小时候就对武皇帝征匈奴事迹很感兴趣,自然知晓许多将才都是武帝在微末时提拔。她也欲看看,军中可有什可造之材,遭受埋没。
春蒐便在上林苑中,前五日检阅军士,演练操练,后七日行猎,总共十五日。
这回春蒐,非但刘藻重视,大臣们也看得甚重,与匈奴之战大捷,将大臣们胆魄
刘藻大悦,封赏将士不说,还大赦天下,赐民爵。这是皇帝即位,或是立皇太子方有,故而普天之下,无人不知皇帝之喜。
大汉民风质朴,甚为剽悍,与匈奴战告捷,百姓无不欣悦,连投军之人都比往年多。
可惜是,塞外地形复杂险恶,汉军陌生,匈奴却熟悉得很,故而虽胜,匈奴大军却多半逃走,隐没于荒漠。
刘藻便想,干脆趁机再狠狠地打上仗。五十年过去,匈奴既然卷土重来,说明他们休养生息,恢复元气。这回让他们跑,倘若今后又时常来犯,也烦人得很。
只是此事,她且放在心中,并未与人倾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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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约莫半个时辰,胡敖回来。
刘藻目光还在竹简上,口中问道“谢相安置于何处?”
胡敖回道“就在景明殿。”
刘藻唔声,没再出声。
而这期间,刘藻召大臣议事数十回,却再未私下见过谢漪面,也未多看过她眼,仿佛她真只是个寻常大臣,与满朝公卿并无差别。
她还是爱她,只要见她整个人都不样,再累再困都能瞬间打起精神。她还是爱她,思念侵入骨髓时,也会想谢相能抱抱她想得整宿难眠。她还是爱她,即便要装作君臣,也想为她做些事,故而觉得她渴,她便赐众臣饮水,觉得她饿,便赐众臣酒食,甚至冬日将近,她怕谢相忙于政务,顾不上添衣,还赐群臣绸缎锦帛,令内造新衣,谢漪那几身衣衫,是她亲自挑选样式。
这样来,大臣们倒是越来越感激主上体贴仁爱,只是刘藻却只在意谢漪是否安好。
谢相懂得她用心,她赐新衣,她穿得最多,她赐酒食,她会格外多用些,让她放心。她会将政务尽量处理妥当,好让她多些时候歇息,每逢太医令入宣室请脉,她总会格外多问句,陛下圣体安否?
刘藻想,她们大约会这般过下去,相互关怀,却隔着距离,直至某日,谢相年迈,离她而去。哪怕如今她们再无亲近,她还是怕极那日到来。
她在灯下看卷又卷竹简,将至寅时,方往后殿歇下。胡敖告退之时,刘藻终是道句“再有下回,安置谢相于东明殿。”
胡敖怔,道声诺。
东明殿是处阁,原作皇帝临时休憩之用。虽小却甚精致,更要紧是,它在诸殿之中,距宣室殿最近。
与匈奴战还算顺利,除起初吃些亏,之后便是屡屡得胜,夺回失地,将匈奴拒于关外。
捷报入京,已是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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