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漪倒是没想到,她已想得这样远。
自古太后作乱,都不好处置。她若朝太后发难,纵然太后有过,她也少不得留下个犯上污点,但皇帝处置太后,便可无后顾之忧吗?
秦始皇那般痛恨其母,在处置嫪毐与吕不韦,将太后放逐雍地后,听人说“秦方以天下为事,而大王有迁母太后之名,恐诸侯闻之,由此倍秦也。”也不得不将太后迎回咸阳,好生侍奉。
郑庄公与其母姜氏“不到黄泉,不相见”轶事则更不必赘言。
皇帝继昭帝嗣,至少明面上,是太后下诏立她,她侍奉太后更该用心,否则便是忘恩负义,必会背负骂名。
好公然抗命,便随刘藻同出殿。
殿外有宫车相候,刘藻心中忐忑,又想宣室殿中,肃穆沉闷,不合言谈,不如就在宫道上走走。她挥手,令宫车退下,又目视胡敖,示意他勿跟得太紧。胡敖会意,领着数十名宫人,退到十步之外,为陛下与丞相留出空间来。
刘藻安排好后,回过身来,欲与谢漪说事,然这般近地看到她面容,她不禁又有些痴。
谢漪见此,顿觉反感,淡淡道:“陛下何事留臣?”
刘藻看到她冰冷目光,心中疼,勉强弯弯唇,道:“是有事,要与姑母私下谈谈。”
谢漪道:“此事臣自有主张。”
这就是不同意。刘藻着急,忙道:“知姑母之能,必能妥善处置。但犯上之名,能不担就不担。”
谢漪神色沉下来,语气也从冷淡,改成严厉,望着刘藻,道:“扶持你,不是为你,是为皇后与太子之灵。要你做皇帝,是要清洗二人冤情,使帝系归于太子。你什都还未做,便要往自己身上染污名,还以为是为好?”
刘藻没想到会引来她这番疾言厉色,脸色霎时惨白,面上勉强维持平静也全溃散,眼中满是无措与受伤。
谢漪与她目光相触,心
她仍是唤她姑母。谢漪看看她,眼中依旧冷漠:“陛下请说。”
刘藻其实很想问问她臂上伤如何。医官曾言,那伤势太深,又经刮骨,少说得三月方可痊愈,且少不得要留下疤痕,然而眼下连两个月都没有。刘藻不免关担忧,但她又知谢相未必愿见她关心,便忍住,说起正事:“是关太后之事。梁集强弩之末,败势难收,今日姑母又折他两员心腹,梁集再受重创,可想而知,接下去必是人人落井下石。”
这是自然,谢漪未曾雷霆击,便是欲以温水煮青蛙之态,将梁集势力消磨尽,而后举拿下,不费吹灰之力,也免朝堂动荡。
她不知皇帝为何与她说这显而易见之事,但也未显露不耐烦。皇帝有个好处,便是从不耽误正事,她既留她下来,又郑重其事地提出此事,便自有她道理。
“这把火越烧越旺,少不得烧到太后身上。”刘藻转身正对着谢漪,认真提出自己想法,“太后毕竟是太后,纵有罪,姑母为臣下,也不便问责,不如交给,来处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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