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令花白胡子抖抖,显然是觉不敢当此大功,可又因年迈,神情变得迟缓,动作也不灵便,过许久,方缓慢道:“臣力微薄,哪里能将皇孙之事,上达天听,武帝能知陛下降生,是因常侍将武帝引来掖庭,臣方得叩阍,面禀大事。”
常侍是中朝官,乃是武帝近臣。刘藻心道,这位常侍与朕有恩,朕当厚谢。
她温和道:“是哪位常侍?”
掖庭令答:“谢常侍。”刘藻听到个谢字,心跳骤然加快,果然,接下去,掖庭令缓慢道:“谢常侍,今已贵为相国。”
刘藻知谢漪帮过她,却未料到,她帮她这样多。她深吸口气,按捺下激动,又问:“是谢卿帮朕?”
,不料接下去宣室殿却没动静。
小皇帝安安分分,每日读书习射,看看奏疏,又或与伴读们蹴鞠为乐,竟再未提起过此事。
太后见此,自是高兴。立庙事,也就压下去。
至岁末,昌邑王又来哭穷。刘藻哭笑不得,也不知刘贺要这多钱做什。只是他既上本,刘藻也愿显示宽和大度,令再为他添五百汤沐邑。
增封汤沐邑诏书甫出京,掖庭令也来长安。
掖庭令闻言,并未立即答话,反倒有些惊讶,浑浊苍老眼眸中显出意外来:“陛下竟不知吗?谢相所为,又哪只这件?当年陛下得以降生,未受小人暗害,也是谢相之功。”
刘藻将手握成拳,极力稳住语气,沉声道:“请阿翁细言之。”
幸而掖庭令虽年高,身体却很健朗,路奔波,至宫中,还能有精力,说上大篇话。他面回忆,面道:“陈年旧事,如奔逝之水,不可追忆。丞相行事缜密,在当年,便未泄露,至今将近十六载,除老臣,怕是再无人知晓。”
他已是垂垂老矣老翁,着麻衣,戴冠,拄杖,行走需人扶持。他颤颤巍巍地入宣室,刘藻忙起身相迎,都不必他弯身,便扶着他坐下。
为官之人,纵使年迈,心中仍绷着根弦,不当说话,是不会开口。掖庭令望着刘藻,声音也是颤:“多少年,仆臣还能再见陛下。”
刘藻歉然道:“使阿翁深冬奔波,朕心不安。”
掖庭令摇头,颤声道:“陛下,是欲知,当年之事?”
刘藻颔首:“当年朕年幼,得卿相助,方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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