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漪笑笑
谢漪道:“陛下为何欲易师?可是桓师才学浅薄,不堪为帝师?”
桓匡才学自是差不,刘藻虽觉他所授之物,全然无用,也不得不赞句,桓师学识渊博,每有拓展,都讲得深邃而精湛。
谢漪反问,倒像是当真不知桓匡每日在教她什。刘藻却是不信,她看着谢漪淡然容色,不知怎便有些委屈起来。
她起身,走到谢漪面前,问道:“你当真不知?”
她已至身前,殿中也无旁人,谢漪防备也不由卸下少许,看着刘藻,答道:“桓匡当年教授先帝,也是自诗经始。《关雎》三日,《葛覃》三日,所授内容,与今大同小异。他对陛下,并无偏见。”
帝师人选,是谢相定下。刘藻怒,率先想到便是谢漪。但她究竟早熟,并不莽撞,纵然心内怒火中烧,也认真听完这日之课,待归温室殿,方遣人宣召谢漪。
半月前,刘藻嫌承明殿太远,下令将寝殿移至温室殿,温室殿紧挨着宣室,倒为她节省出许多奔波路途。
她高踞御座,身前案上平摊着竹简,简上正刻《诗经》第二篇。小皇帝怒到极致,但她面上却似在认真温习课业,竟看不出有半点不悦。
春和日日跟随刘藻,竟也无法自她形容中看出她是喜是怒,只是他知小皇帝心有沟壑,勤勉奋发,而桓师所教却尽是些无用之物,这两下联系,纵然刘藻未显露在面上,也知陛下必是恼怒得很。
谢漪并未令她久等,不过半个时辰,谢漪随宣召宦官匆匆而来,入殿,照旧弯身行礼。
这话便是糊弄人,刘藻呆些也许就信,但她偏偏很聪明:“昭帝时从桓师时方八岁,吾今十四。”
小皇帝不好哄,谢漪也有些苦恼。刘藻还在看着她,等着她回答。谢漪心生怪异,她记得初接陛下入宫那会儿,陛下显然有些怕她,乃至不敢与她对视,眼下不过二三月,竟就不怕。
刘藻认真道:“昭帝十二迎娶皇后,十四亲政,纵来得迟,学得晚,也不至于至今仍学诗经。桓匡是谢相所选,谢相有何居心……”她说着说着,发觉竟将这两日思忖内容说出来,连忙抿唇,不再往下说。
谢漪却是淡淡笑:“陛下以为,臣有何居心?”
刘藻摇头,她若能看出谢相是何居心,又何至于为桓匡而恼怒。
春和侍立在阶下,余光扫,惊讶地发现,方才还淡然阅书简小皇帝,薄唇紧抿,神色低沉,竟将怒意显露出来。
“谢相免礼。”皇帝嗓音犹带丝稚气。
谢漪直起身,淡然问道:“不知陛下宣召,所为何事?”
刘藻眼中沉晦下来,盯着谢漪看许久,谢漪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刘藻怒气也消退大半,示意殿中诸人皆退下。帝师是谢相择定,她心怀不满,不知会否予人口实,使得谢漪为难。她身边宫人中有长乐宫耳报神,她还不知是何人,便将人皆屏退。
待只余下她与谢漪二人,方道:“朕欲更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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