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条处置当殿念来,刘藻听得专注,并未听到大将军之名。大将军站在谢漪身后,恭谨肃手,神色郑重,无不满亦无恐惧。
刘藻虽仍疑惑,却没有提出疑问,待大臣将处置念毕,问询皇帝之意,她只说个字:“可。”
直到散朝,刘藻才看出些端倪。大将军言语行事,皆依从谢相,谢相亦在有大臣欲问罪大将军时,出言回护。足见大将军之所以未在昌邑王贬黜事中获罪,是因他依附谢相。
看出也就看出,她并不能做什。刘藻按下心思,专心读书,有时也愿听春和说些武帝朝时旧事。
说最多,自然是武帝击匈奴,卫大将军七战七捷。偶尔也会提及些小小趣事,譬如东方朔滑稽多智,常在武帝面前谈笑取乐,作俳优态。又如酷吏张汤,家贫如洗,门心思,为君分忧。武帝御极五十四载,种种事迹,数不胜数。
些。房舍间挨着间,刘藻竭力欲自记忆中搜寻出与眼前景象重合画面,可惜却是失败,她不记得此地。
足下倏然硌,刘藻止步,低头望去,是片瓦当,她弯身将瓦当拣起,只见上头刻“长生未央”四字,她左右环顾,便见座瓦舍,屋檐低垂,屋顶瓦当掉落不少,手中这片,想来便是自那处来。她又捡两片来看,瓦当上皆刻字,有“长生未央”这般吉利祝祷,也有“汉并天下”这般雄浑磅礴。
春和不敢搅扰,原以为陛下还要往里走,兴许还会召见掖庭令来问问她原先住是那处,不想,陛下兴致盎然地看几片瓦当,便又将瓦当丢回地上,摇摇头,出去。
春和看不出皇帝心思,小心跟随在后。
未央宫之大,刘藻行半日,都未涉足半之地。她游禁内,并非欲观景致,而是她要相看处宫殿,好接外祖母入宫居住。
刘藻听得津津有味,有事使她格外注目。武帝即位后,大封母族,除两位舅舅获封列侯,他还尊他外祖母为平原君,使老人家安度晚年。
刘藻将此事记下,待来日,她也要施恩母族,使外祖母尊荣无尽,欣享富贵。
直九月底,桓匡方抵京。
刘藻见桓匡,是端方老者,须发
刘藻很想念外祖母,她想等过些日子,局势再明朗些,就接外祖母来。
宫人们侍奉皇帝在内苑游赏圈,刘藻满意而归,并未与谁说起自己打算,就是春和也猜不出小皇帝所想。
余下大半月,刘藻便自在宣室读书,九月朔有大朝。刘藻又上回朝,朝上礼仪庄重,伴有礼乐,大臣们手持笏板,立于殿下,个个神色肃穆,乃至连抬首望眼皇帝都不敢,使得刘藻生出她已威能服众错觉来。
不过大朝之后,她依旧无人问津。
大朝上,议几件大事,刘藻知自身处境,并不轻易开口,只听而已。昌邑王被贬为庶人,朝廷封他采邑千五百户以作供养,派人将他送回昌邑。他侍从近二百人,全部处死,王傅与僚属皆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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