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走很远很远路,然后天色点点暗下去,武汉难得晴天,渐渐消失在他眼前。正午之后,寒意再度漫上来,这个城市像颗冰冷水滴。
脚底已经磨出水泡,手机关机,不知道是几点。
唐蘅坐在门口铁梯上,坐会儿,看见李月驰自远处走来。
他还是回到他们出租屋,像是等李月驰找他,也像是等李月驰来解释。在李月驰身后,天际线已经变成道浅浅灰,月亮升起来。
李月驰外套敞着怀,露出他穿旧蓝色毛衣。他走近,脚步声滞重如铁。唐蘅点也不惊讶他能找到他,惊讶是这刻他竟然完全不想和他吵架,当然也不想质问他。他只是忽然觉得好累好累,他像木偶似走走停停整个下午,身体并不觉得难受,这刻疲倦感忽然涌上来。他真不想和他吵架,不想听他说“不可能”,不想让他在楼道里抽晚上烟。
生——这种话他不知怎对唐蘅说出口。那是唐蘅亲人,安芸说,唐蘅父亲早早去世,唐老师就像他爸样照顾他。
他也没法对田小沁说,和唐蘅——唐教授侄子——在起,可能帮不你,要不你还是退学吧。因为他知道田小沁不能退学,她是师大社会学系学分绩第保研过来,她家在湖南某地农村,她说为供她读研,父母到银行贷款,又跑去温州打工。
有类人人生便是如此,别人顺理成章得到东西,他们却要付出百倍代价,他们比别人死心眼百倍,输不起,他和田小沁都是这类人。
所以只好瞒着唐蘅?在富春轩见到唐蘅之前他是这样想。
可唐蘅怎会参加他们师门聚餐?
如果什都没发生就好。他们可以去巷口买两碗襄阳牛肉粉,加鸡蛋,加油条,再来两杯米酒。然后回到他们家,打开空调和电热毯,躺在起随便聊点什。
“唐蘅,”李月驰声音既沙哑,又低沉,“你去哪?”
“忘,”唐蘅顿顿,“真忘。”
“……”
李月驰站在距离他几步远地方,只要他跳下台阶,就能碰到他身体。其实,如果李月驰像上次样说“过来”,他想他还是很难忍住。
可徐蓉怎知道他和田小沁“在起”事?
谁他妈能告诉他这都是为什?
唐蘅冲出富春轩,随意登上辆公交车。正值午高峰,公交车上挤满穿校服学生,刺鼻汽油味和食物味道混杂在起,大概只过两站,唐蘅便再也忍不住,踉跄地下车。
到处都是人,不知道武汉怎有这多人,好像大家都在看他笑话。唐蘅低着头快步前行,同时伸手进口袋,摸到手机侧面关机键。他怕李月驰不给他打电话,又怕李月驰给他打电话。
他有点想吐,确实晕车,同时惊讶于这个时候自己竟能想起吴寺话,吴寺说也许李月驰这种人,只会和同类在起。他和田小沁是同类吗?大概,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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