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蘅后知后觉地说:“以后你会直在这里,是吗?”
李月驰说:“是。”
其实也不是他想留在这个偏狭乡村,或者县城。好像直到此刻唐蘅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不是那个前途似锦李月驰——不是那个别人口中汉大高材生,不是那个答应过他毕业去北京找工作年轻人。
他入过狱,又有年迈母亲和智力低下弟弟,他哪也去不。
唐蘅怔片刻,然后用力抱住李月驰,
“好,不赶。”
“也不能想。”
“嗯,”他像哄小孩似,“不想。”
“李月驰!”唐蘅猛地攥住他领子,急促道,“说真。”
“也说真,”李月驰望着唐蘅眼睛,须臾,他拿起手机,点开APP,进入历史订单,“没查你什时候回去,推送这个是因为——”
唐蘅逼迫自己用种尽量平和语气唤他:“李月驰。”
李月驰仍然背对着他,低声说:“你不想走?”
“不走。”
“明天不走,这周不走,但是以后呢?”李月驰顿顿,“你不能留在这种地方。”
“你在哪,就在哪。”
反问:“你翻手机?”
“它自己弹出来。”
“……”
“你是,是在查什时候走吗?”
“……”
他把手机塞给唐蘅,屏幕上是去年九月底订单,贵阳飞澳门,支付失败。
“因为之前差点买机票,所以才给推送。”
唐蘅愣愣地说:“去澳门?那——那为什没去?!”
“本来就是时冲动,”李月驰垂眼笑笑,“而且有犯罪记录,办通行证很麻烦。”
那丛火熄灭,也是瞬间事,留下满地冰凉灰烬。
“唐蘅,”李月驰转过身来,脸上浮着层平静无奈,“你能去地方已经去不,在地方,你也不应该留下来。”
他话像把火,轰地声在唐蘅脑海中烧起来,烫得他瞬间就流下泪水。唐蘅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这样,更想不通李月驰为何这样想,然而最糟糕是即便如此,他能理解李月驰意思。
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已经是两种人生。
“又这样,”李月驰走到唐蘅面前,伸手抹掉他泪,然而新泪立刻涌出来,“你这样,就没办法。”
唐蘅颤声说:“你不要赶走。”
“你想走?”
“唐蘅,”李月驰皱皱眉,“给你把饭端过来。”
“李月驰!”
李月驰已经转过身去,但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唐蘅知道自己有些夸张——也许在他刚刚和李月驰重逢那两天,李月驰确是希望他早点离开,也许李月驰希望他早点离开同时心里也不好受,不好受极。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不知道这是不是BPD复发征兆,只要想到“离开李月驰”这件事,想到李月驰要把他推开,哪怕那只是个并未付诸实践念头——他理智就像只薄薄瓷碗,清脆响,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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