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蘅直起身子,疑惑地抓住门把手,用力推——
门开。
门锁锁芯掉在他脚边,叮叮当当阵脆响。
唐蘅:“……”
这下是真得直等下去。
已经看见李月驰那栋破破烂烂小楼。门口垃圾堆还在,也还臭着。唐蘅停车,噔噔噔爬上那处处生锈铁梯。
挂在门外伞不见,却多出双黑色帆布鞋,有点滑稽地用鞋带拴在栏杆上。黑色鞋面已经被刷得泛白,但是很干净,鞋舌翻开来,露出两枚模糊不清标签,是回力牌,43码。鞋子内侧靠近鞋底位置已经磨出道裂口,都这样竟然还在穿,还在洗?唐蘅后退步靠在门上,觉得刚刚自己像个变·态。
其实他也说不清为什要来这里,好像是急于见到李月驰——就是哪怕知道他不在,也想等着他。但是见李月驰又该说什呢?说谢谢你为着想?以李月驰那副德性,没准会回句“因为你是唐老师侄子”,然后再恭恭敬敬接句“学弟你还有别事吗”,真是能把死人气活。
这时已经下午四点过,太阳慢慢地西沉。站在二楼门口,可以看见四周片高高低低平房,有些人家从窗户里支出两根杆子,大剌剌地晾着汗衫和内裤。余晖给那些衣服镀上层淡淡橙红色,武汉这地方虽然不修边幅,但至少日落很好看,明艳得像漫画里场景。
这场景李月驰看过?不知道。他每天都那忙,有没有看日落心情呢?
唐蘅对天发誓他没想进屋——怪就怪李月驰租这房子实在太小,哪怕是站在门口,也能将屋里摆设尽收眼底。床尾搭件皱巴巴灰色T恤,整理箱上立着只磕破角饭碗,饭碗旁边是个墨绿色杯子——唐蘅愣两秒,才想起那是他买蜡烛香薰。上次来李月驰家,他嫌楼下垃圾堆太臭,所以买这个香薰。
多少天?李月驰竟然没有点燃那只香薰。他只是把它立在那里。唐蘅走进去,见香薰下面压着本书,是费孝通《乡土中国》,他知道这样做不对,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翻开那本书。书是学校图书馆,密密麻麻地夹许多小纸条,想必是用来做书签。李月驰在读这本书?唐蘅好像看到他坐在两个叠放整理箱前,略微勾着背,页页地翻过去,时不时夹进枚纸条。在他手边就是那杯蜡烛香薰,没有点燃,但还是能嗅到很淡很淡香味,那是鼠尾草味道。
唐蘅脸有些
唐蘅站累,又靠在门上,耳机里循环着达达乐队《南方》,每当彭坦唱到“第次恋爱在那里”,他心就像铃铛似,跟着摇晃下。
尽管他也记着,李月驰有女朋友。
唐蘅侧过身,换成肩膀抵着门。李月驰讲课要讲这久?不会讲完又去发传单吧?其实可以打个电话问他,但唐蘅不想。他转个身,换另边肩膀抵门。
几秒后,唐蘅听见“咔嚓”声——不是他身体里发出来。
紧接着,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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