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暂管不上这些,回寝殿便忙脱下衮冕,换轻薄衣衫。日下来,她遵从礼法,未进食也未饮水,只觉饥肠辘辘,遍体酸痛。
宫婢见新君低眉愁苦模样,不由好笑:“陛下做皇帝,还是与从前般性子。”
汉王听陛下二字,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在说她。她低低叹口气,显出忧愁模样来,道:“你不懂。”
宫中仆婢多半当她是个孩子,侍奉起来半是尽心,半是关切。如今她即位为帝,仿佛也没有哪里不样,仍是从前那软绵绵小殿下。
宫婢见她忧愁,便哄着她:“陛下头日为君,自是不习惯,过上几日,就好。
天这样冷。她走,阿瑶便能睡回去。
汉王走出殿门,檐下悬着两盏灯笼,照出些许亮光。夜色漆黑,冷风吹拂,汉王颤颤,残余少许睡意也彻底散去。她提起门旁桃花灯,就要穿过长廊,往寝殿去。
“殿下。”身后君瑶忽然唤道。
汉王停下步子,回过身来,见君瑶站在门前,笑意跃上汉王眼角眉梢,她冲君瑶乖乖地笑笑,又道:“外头冷,你快回殿中去。”
君瑶望着她面容,也笑笑,点点头,却没有动。
春寒料峭,夜间最是森然。
汉王面贴紧君瑶,另面裹着锦被,整个人都暖暖,安逸极。
数十名大臣涌入临淄城,小小汉王宫都显得拥挤起来,白日里处处皆是喧嚣。汉王只觉许久不曾这般安静过。
她忘明日登基紧张,窝在君瑶怀中安然入睡。
登基大典当日诸事冗杂,汉王寅时便要起身,焚香沐浴,更换冠冕,率百官往宗庙祭拜先人。
汉王知阿瑶必会目送她离去,便提着她心爱桃花灯快步而去,以期君瑶能早些回殿中去。
登基大典遵礼而行,每步皆十分严格。何时出正殿,何时到宗庙,何时拜,何时诵,皆有规定。听闻这还是因汉王人在临淄,并未在京师洛阳,许多规矩皆不便践行而删减。
汉王人小,穿着庄严衮服,戴十二旒平天冠,身华贵厚重冠冕仿佛能将她压垮。跪拜行止,皆如木偶般,由礼官指引着来。
大典至夜幕降临方尽,汉王成名正言顺天子。
百官拜过新天子,方各自散去。汉王宫也成天子暂且居住行在。
汉王歇在偏殿,皆是偷偷溜过来,旁人并不知晓。翌日寅时将至,君瑶将小殿下唤醒。小殿下迷迷糊糊,坐在榻上揉许久眼睛。
她反应慢,醒得也慢,每回睁眼,都需良久方能清醒过来。今日亦然。待自榻上爬起,落到地板上汉王方想起,她今日就要登基称帝,往后天下苍生都要肩负到她身上。
汉王心生畏惧,转头见君瑶也起来,忙道:“还早,你再睡会儿。”
君瑶弯弯唇,道:“送殿下出门。”
窗外天还黑着,寒意阵阵,冷得人不住打颤。汉王摸摸君瑶手,暖,微微放心些,穿上云履,快步往门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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