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舍人忙压低
声劝慰：“莫急莫急，清者自清。”
点都没有安慰到。汉王沉着脸，不说话。
李舍人见殿下不说话，以为已经安慰好，心道殿下还是很英明
，明白眼下不是发怒之时。
他又问几句，点点叫他问出更多境况。
譬如男子乃是此处里正，在村中颇得威望，本村有百余户，近五百名百姓，里正家还算好，其余差些，能当都当，倘若再这般下去，非得饿死不可。
老者摆手，木然道：“官人们事，哪里说得清呢？要你缴，你便得缴，不然便是乱法。泥腿子怎担得起这罪名。”
汉王怒：“乱法？哪里来法？何人定法？”
他们萧家才没颁过这等不与百姓活路法！
汉王生气：“区区郡，区区名征粮官，哪里来胆子？”
就是败坏朝廷声誉。
话已至此,再问下去,也是顺理成章。
李舍人顺势递话头,佯作不解道：“莫不是家中有什
难处？”
老者唉声叹气：“岂止是
家,满郡都有难处。”
烛火晃两晃，起先那男子回来,唤声：“阿爹。”
老者道：“收拾好，两位快去歇吧。”
老者吓跳，忙道：“小、小郎君可不敢胡言，妄议官府是要问罪。”
汉王更生气，又怕吓着老者，闷闷地不吭声，整个人都气呼呼。李舍人见殿下被气着，欲安慰，便听方才直未开口男子，突然沉声道：“寻常官吏不敢这般胡作非为，可季大人不同，他是汉王妃母舅，他们行事，是奉汉王之命。”
汉王腾地站起来：“这些你从何处听来？”
男子惊疑不定地望向汉王，不知为何感到股畏惧，声音低下去，讷讷道：“郡中都在传。”
郡中都在传？这下好，全郡百姓都以为是她做坏事，是她贪得无厌，令季温横征,bao敛，逼得人没活路。汉王气得眼睛都红。
好不容易问出眉目,汉王怎肯就此去歇,忙道：“不急,阿翁方才说满郡都有难处，又是怎回事？”
老人觉少,倒也不困,听汉王发问，便没再催促二人去歇息，叹息道：“还能是怎回事？朝廷来人,收缴钱粮，家家户户都要交。”
室内诸人皆是坐着,男子原是立在老者身旁,见他们谈将起来,便随意坐。老者风霜生，兴许是惯，说起来，愁苦布满容颜，却无多少不忿,倒是无奈居多，那男子却显出愤怒不平来。
李舍人察觉，将目光转向男子：“此事倒有所耳闻，朝中要打仗，遣大臣往州郡征收军资。可，”他顿顿，佯作不解道：“朝廷有令，征收有度，至多不可超过年赋税之半，那还是富庶州郡，寻常，也只征赋税十分之，再贫穷些，更是给免。不至使民无粮度日。怎地东城郡收得这般凶？”
更具体，每郡征收多少，吏部皆有数目，都是合计过，不使百姓为难。李舍人便没有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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