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微微松口气,步上台阶。
汉王听到脚步声,转首望过来,见是王妃,顿时就呆住。她看看王妃,又看看自己方才绘就画,面上极是沮丧。王妃走到她身旁,仔细看她画。
生于宫廷,琴棋书画皆有涉猎,但说精通自是远远不及,何况汉王多年不曾动过画笔,自是生疏得很,努力半月,也只能画出个形,而神韵则全无。
她本是欲练好画技,再与王妃作画,不想却被王妃先发现。
不知王妃怎会知晓她在此处。这处楼阁唯有冬日观雪时才会来,她特遣去侍从,躲在这里作画,自以为藏得很好,谁知还是让王妃寻来。
自往封地察看,却得心中大致有数,以免为底下人蒙骗。这几日她便忙于此事。
汉王被顺过毛,坐在旁,看王妃许久,忽然下定决心,她确闷,又不聪慧,但她可以学,勤能补拙,她也可以学会!
接下去数日,王妃便发觉殿下时常不见人影。只以为她又对什新物事上心,自得其乐去,又知她未出府,便也由得她自己去玩。
封地之事虽多且杂,来与王妃而言到底只凡间俗务,再则王府中有众多清客僚属可供差遣,倒也算不上费神。
不过半月,便处置得差不多。想到汉王这半月来日日早出晚归,王妃便出书房去寻她。
汉王手中拎着画笔,见王妃望着她画迟迟不出声,脸上便红透,低头,小声道:“随意涂抹。”
王妃看阵,笑问:“殿下怎会想起作画来?”
汉王脸更红,这回却是羞,她不敢看王妃,轻声道:“想替你画像。”她本是模仿皇帝夫妇行事,想让王妃高兴,然而此时说出这句话,不知怎,心中像是突然通透般,轻轻说下去,“想与你画像,你那好看,想画下来,来日你都老,便可以对着画像,忆年少时光。”
她越说便越是向往,眼睛亮亮,也不惧王妃,望着她,柔声道:“阿瑶,你真好看,杏花、春雨、江南,那般美景,也及不上你分毫。”
她不懂如何才算缠绵悱恻,却不知她率性说出话
汉王府虽大,汉王爱去便只那几处,或是水榭,或是园中亭子,又或书房,与处冬日观雪楼阁,余者她是不大去。
王妃并不召仆婢来问,也未放出神识去扫,只沿着园中小径路悠然寻去。书房是不在,水榭亦是空,走过水榭,往前行出两射之地,便见楼阁。
王妃缓步走近,远远便见汉王临台执笔,正于纸上涂画。
她穿着那日与她做玄袍,手中握着画笔。恰是夕阳西下,天边遍布霞彩,映着楼台暖暖金光,西风拂过,袍角翩然而动,阁中帝子清俊飘逸。王妃略晃神,竟觉汉王如换个人般,周身仿佛遍绕仙气。
她愣,再走近几步,便可见汉王神色,她拧紧眉头,望着画卷,两颊微微鼓着,显出极不满意神色。周身仙气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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