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点点头,又讨好地望着王妃:“你再与下局罢?”
王妃转首去看滴漏,汉王以为她不答应,忙跑到她身旁,抓住她袖角晃晃,恳求道:“再下局可好?”
那声音软软恳求着,手还抓着她袖子晃啊晃,王妃无奈,只得答应道:“好。不过只许再下局。”
汉王答应不迭,跑回自己座上,重新摆开架势。
她毕竟少与人对弈,经验不足,这回重来,她仍是执黑子,愈加聚精会神,
王妃便以为她在镜前梳发,冷落殿下,她不高兴。王妃迟疑片刻,抬手,抚上汉王发顶。手下发丝柔软细腻,便如这人秉性,绵软天真,分明生在帝王家,却偏生质朴善良,不知阴谋为何物。
王妃眸光愈加柔和,又摸两下,方哄她开心道:“听闻殿下好弈,陪殿下手谈局如何?”
汉王原是震惊,还从未有人这般抚过她发顶,她正要抗议两句,忽闻王妃要与她下棋……
汉王眼睛亮:“好!”
她看不少棋谱,自己也与自己下过许多局,却甚少能与人对弈。府中仆婢是不敢,府外那些与她身份相近,她又不熟,竟只能自娱自乐。
用过晚膳,汉王便又纠结起来。
她与王妃回寝殿。
寝殿中撤去些成亲所用物件,已恢复得与往日相同。汉王踟蹰不已,不知如何开口。
她虽迟缓些,但于人情世故上也并非窍不通。昨日才成亲,她今日便从寝殿中搬出去,另觅居所,府中仆婢定会轻视王妃。
王妃已换身轻衫,坐于妆台前,卸下簪钗,重挽个舒适简单发髻。汉王捧着话本,偷偷地看她。她从小被母亲扮作皇子,于女子之事并无深究,但她此时却觉得王妃这发髻很好看,松松地绾起,只饰以根平常木簪,不华贵,却异常清雅。
眼下王妃要与她下棋,汉王自是高兴不已。她迫不及待地摆开棋局,主动执黑子先行。
王妃莞尔,顺势执白,紧随她落起子来。
半个时辰后。
棋盘上零零落落,黑子残部叫白子堵在绝路上,已是无路可走。
汉王抿唇,默默地望向王妃,王妃指尖夹枚白子,见她看过来,不由宛然而笑:“殿下可认输?”
汉王心中低低叹口气,倘若她将话说出口,王妃定会很失望。昨夜是她们新婚之夜,她却由得自己睡着,都没有等她。可今日整日,王妃都不曾提过句,更不必说责备。她这样好,若是她不知感激,反倒要不与她睡处,王妃必会伤心。
汉王想到自己会让王妃伤心,就很难过。王妃待她好,她也想待王妃好。可惜偏偏她们做夫妻,她不得不远着她。
汉王伤感不已。她咬咬牙,打打气,决心要勇敢地把话说明白。
王妃正要起身,却见殿下走来,在她身畔地板上席地坐下。
她身量还未长足,比她矮些,坐下后,便微微仰头望着她,黑亮亮眼眸有些低落,小脸也不欢快,显得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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