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转过头去,也不说话。她有些生气。她又不傻,哪里听不出太常是因续娶,担心原配之女,碍新妇眼,方送她走,走十七年,不闻不问。
她前两日只忧心如何将这桩婚事揭过不提,却未曾想过,为何太常要将女儿嫁与她。眼下看来,必不是女儿着想。
她原想与太常分说,女儿若嫁与她,是祸非福。这下也不好开口。
也是,太常身在朝中,岂能不知她处境,却仍要将女儿嫁与她,想来是细细计量过,另有所图。
汉王气鼓鼓,若是此时四下无人,她脸颊就要鼓起来。
汉王跟在他身旁,路朝里,往厅堂走去。
太常言辞诙谐,与她说些趣事,汉王也认真听,却甚少开口。话头说着说着,不免就往正题上转。
太常叹口气:“小女出生之时,她母亲,因难产过世。”
汉王依旧只听不语,耳朵却刷竖起来。
“她是臣长女,那时,臣也是头回做父亲,颇为生疏,过几月,家中又为臣聘房续弦,臣之舅兄唯恐家中诸事忙碌,照料不好小女,派人来接她去。直到今年春日,舅兄过世,父女方得见,却臣日夜记挂。”
汉王思索过,拒婚事,大抵要靠她自己。
三日后,太常送请帖来,邀汉王殿下过府叙。汉王便知,是要请她亲去见见。汉王挖空脑袋想三日,算是想出些对策。
若她推辞婚事,怕是对太常之女声名有碍,不如反过来让太常来挑剔她。
她那处境,太常想是知晓,她摊开与他分说,想必太常,也不至于执着。
这日正是往太常府中叙日子。
太常约莫也觉尴尬,又笑呵呵地开口:“小女命途颠沛,幸得有
太常语气寂寥,缓缓叙来。
二人已在堂上坐下,婢子奉上茶来,汉王已端起茶盏,闻此言,又放回手边几上,转首过来,身子也跟着侧侧,朝着太常,不解道:“太常既如此想念令嫒,何以十七年不见面?”
太常面容僵,又忙笑两下,道:“殿下有所不知,山高路远,道途不便,她彼时年幼,怎堪奔波?臣也是……”
他还没说完,汉王便认真地点点头,本正经道:“太常果然慈父心肠。”
太常便哽住,笑两声,竟有些接不下去。
汉王整肃衣冠,带上十来名仆役,登车往太常府上去。
太常早便开中门恭候,在门前等候许久,终是见到王驾驾临。他忙走下台阶,站在门下施礼迎候。
王驾在府前停下。随侍王驾宦官上前开门,在车驾旁轻唤声:“殿下,到。”
太常稍稍直身,抬头望向那车门,只见片刻,车中便走出少年来。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肌肤细致得如瓷器般,显得稚气未脱。下车,她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弯下唇角,算是笑过,口中以官职相称:“太常免礼。”
太常道:“谢过殿下。”方直起身,笑着引汉王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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