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就像回到她十七岁那年,她发现爸爸妈妈不是不可以喜欢她,他们只是选择不爱她而已。
她感觉到痛苦,然后是无边无际,多到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淹没起来无力。
她读书很好,学什都很快,她念个又个学位,拿到很多很多奖学金,她名字越来越多地被人提起,不再是怪胎,不再是嘲笑,他们开始夸她,她取得越来越高成就,她走得很快,可是,她依然是个不被父母喜爱,不被父母接受孩子。
她无能为力。
就如同此时,她知道宋迩不开心,她情绪不健康,会让她越来越压抑,于是她试图让她发泄出来,可是宋迩没有给她任何反馈。
爸爸妈妈很着急地跑过去,把她扶起来,很温柔地哄她,给她揉膝盖,揉手心,还有许多根本没有摔到地方,都细细致致地揉遍,爸爸把小女孩抱起来,说:“不哭,不哭,欣欣最乖,欣欣最勇敢,都怪爸爸不好,没有保护好宝贝。”
直到他们从裴霁面前走过,走得很远很远,小女孩都没停下哭声。爸爸妈妈也没有批评她,没有说你犯错,是个坏孩子,摔倒是你做错事惩罚。
裴霁反应很慢,那时她已经十七岁,在念研究生,她从始至终都知道爸爸妈妈不喜欢她,可她好像也没有很伤心。
她在那个地方站很久,爸爸妈妈不喜欢她这件直以来她都知道事,像是突然间被放大,她感觉到种近乎崩裂痛苦。
做错事孩子,也是可以被爸爸妈妈喜欢。
她在马路边,看到个小女孩很开心地在前面跑,她爸爸妈妈在后面追,边追边说:“宝贝慢点跑。”
小女孩才四五岁,跑不多快,可是爸爸妈妈却好像完全追不上她,边仿佛跑得很卖力,边还要说:“宝贝真棒,跑得好快,等等爸爸呀。”
她当时,是要去参加位教授导论课,她期待很久,所以心情很好,走得也很快。
但看到这幕,她就被吸引,停下步子看。
她看到小女孩很开心,完全不听爸爸妈妈话,结果被块凸起砖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像是生气,但裴霁不懂为什。
她找不到原因,也就无处努力,只能像十七岁
她是跟别孩子不样,但爸爸妈妈也是可以爱她。
“回家吧。”宋迩说。
她摸索着找到倚靠在石头边导盲杖,缓缓地站起身,裴霁下意识地过去扶她,但在她手碰到宋迩手臂那刹那,宋迩躲下。
她拒绝她。
那种无力感更强烈。
她趴在地上,好像完全没反应过来,迟钝二秒,才嚎啕大哭。
裴霁很紧张,她想,爸爸妈妈已经提醒过她慢点跑,她不听,摔倒。这是她犯错,犯错人是不能哭。
小女孩定会被批评。
裴霁认为她推断不会错,她很为小女孩揪心。
结果,没有。没有人批评因为自己犯错而摔倒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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