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宓已在紫宸殿中,她站在皇帝身边,皇帝早见她来,还惊讶她今日如何有此闲心来陪他闲坐着,趁着殿中只有明苏派来看守他两名内侍,便半是试探半是嘲讽说两句:“你是自何处听闻郑宓之事?竟然说自己便是郑宓,如此荒诞之事,你当朕傻,会信借尸还魂这等离奇事?”
郑宓自然未曾理会,只是不由自主地想,借尸还魂确离奇,可明苏信,且坚信不疑。
不多时,外头便来禀报,信国殿下率文武百官拜见陛下。
皇帝心下喜,昨日几位重臣来游说他退位时,他提出要求,要明苏孝顺恭敬,以天下奉养。
今日她率百官前,自然是
此言出,本就安静大殿更是静得丝声响都无,大臣们皆手持笏板,或讶异地看着中书令,或忐忑地望向上首信国殿下。
明苏没有急着开口,她在等。
几位老臣站出来,禀笏而跪:“臣附议!”
接着又有几位大臣站出来:“臣等附议!”
再接着所有大臣都跪下:“臣等奏请殿下重审太傅谋逆之案!”
好。
明苏眼见着情景,宁静心中骤然生出阵浓重愧疚与罪恶,她走出两步,突然回过身,问道:“母妃可还记得李槐?”
李槐?先皇后身边内侍首领,为人忠直,行事过毅,是个十分难得人物。
淑妃道:“自然记得,可惜,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当年也没能逃过死。”
她说罢,又问:“怎?怎突然提起他?”
明苏看着他们,他们中有些是当真以为太傅冤屈,且时时记挂此时,期盼着这日,也有些是事不关己,顺势而为,还有些是这些年靠着党争与媚上爬上来,揣摩她心思,附议以讨好。
但无妨,将来这朝堂会换副气象,换成她想要气象。
明苏站起来,望着他们,道:“此案乃陛下所定,是否重审当由陛下裁断。众卿既有此请,便随孤同拜见父皇,恳请圣裁吧。”
她说罢便走下玉阶,朝外走去。大臣们纷纷起身,跟在她身后。
明苏走在前头,身后是满朝大臣,浩浩荡荡地朝着紫宸殿去。
明苏站在夜色中,淑妃看不见她神色,只听得她快速道:“随口提罢。外头冷,母妃快入殿吧。”
淑妃也没在意,只道:“你也快去歇吧。”
明苏点下,便走。她走得极快,快得身后侍奉几名宫人都跟得气喘吁吁。回到垂拱殿,她便在偏殿歇下。
可闭眼,却怎也睡不着。明苏辗转半宿,想,若是阿宓在就好,即便仍是睡不着,但至少能抱下她。
如此到天明,明苏难免头疼,中书令办事极快,连夜写奏表上来,当着群臣面,呈上奏表,跪在大殿中,高声道:“太傅案疑点重重,当年不是无人质疑,今臣得首告卢元康供状份,卢元康亲口供认,太傅案乃是诬告,连首告都是假,此案自然有莫大内情,臣请殿下下令重审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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