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权:“众生既处生死轮回中,成日指天忿恨也无助益。”
清风开口吟唱道:“天道如何,吞恨者多。抽琴命操,为芜城之歌。城上兮风寒,井径兮陇残。千龄兮万代,共尽兮何言。……”这是他在人世间学会首歌谣。
三年前,天神与菩萨显灵,芜州万民跪拜,眼看着菩萨打落天神,落在养贤乡何家村。街头巷尾皆传那是菩萨镇压天魔之举,据说那带着火焰天魔作恶多端,但已经被菩萨斩灭云云,议论甚为神奇。
有好事官吏欲上表祥瑞,表文写好送给刺史程玄鹄过目,程玄鹄勃然大怒轮起桌案上汉白玉纸镇就砸过去,斥道:“百二十七条人命无辜横死,尔等竟称什祥瑞?玄鹄无能,属下府衙无法锁拿作乱神灵,但也绝不能呈此无耻之表!……此事万民所见,据实上报,勿添褒贬,更不要称半点祥瑞之语。”
何家村死百二十七人,当时正值农忙季节,
晃三年过去,芜州没有人见过梅振衣,钟离权抱着昏厥梅振衣回到青漪三山后,这位梅家大少爷就再未公开露过面,梅家下人只说少爷在山中修道不问世事。问及芜州百姓,大部分人连这位赫赫有名贵公子长什模样都不清楚。
想当初刚刚从昏厥中醒来时候,梅振衣并没有痛哭流泪,连全身烧伤都浑然不觉,甚至都忘以省身之术为自己疗伤,就是那茫然睁开眼睛,良久空洞无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是谷儿、穗儿惊慌哭声让梅振衣回过神来,首先看见是师父钟离权。
“想想白牡丹临终话,善待眼前之人。”这是钟离权说第句话,他居然在这个伤心时候又提起白牡丹,连知焰都吃惊。
梅振衣闭上眼睛,神识变得清晰起来,周身内外痛楚起袭来,白牡丹还有遗言,可怜何幼姑,连句话都没有来得及留下。
此时钟离权又说第二句话:“你若想报仇,也是理所当然,但你得想好该怎去做。”
三年之后,表面上悲愤已平复,梅振衣仍旧时常坐在方正峰绝壁下石龛中闭关修行,与以前不样是,这三年来他定坐时不再面朝开阔广场平台,而是对着冷冰冰石壁。全身上下灼伤早已治好,以梅振衣修为加上曲振声回春妙手,连块伤疤都没留下,但心中伤痛就是另外回事。
梅振衣蓄起胡须,颌下三缕黑髯已有半尺长,古时男子成年后大多蓄须,这也没什好奇怪,但样子看上去却变化不少。与相貌改变相对应是,梅振衣心境仿佛已经成长几十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精通种种江湖手段自以为无所不能少年。
……
又到农忙插秧季节,水田中农夫们挽起裤管,在腰带中掖起衣襟,正在步退插着秧苗。飞尽峰顶上,有两名仙人遥望人烟对坐而谈。
清风:“何家村已毁,眨眼三年,村外农庄犹在,再见农人耕作,真有桑海苍田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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