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影子罩过头顶,又缩回去,爸爸再次稳稳地坐回沙发上,电视遥控器握在他手里。琳琳转身,用力地挑开门帘,挂历纸卷成几千个小纺锤砸在木门上,发出巨响。琳琳走出院子,下台阶。奶奶在院子里择韭菜,根根抽出来,去掉根部浮土,掐掉尖上黄叶,她戴着老花镜,也许没戴,记不清。槐树叶零零星星地掉落,奶奶说:“过来跟择韭菜。”
琳琳脸上有泪,想说什,舌头却是僵,转不起来,说不出话,憋几秒钟,随后那句话就被吞下去,舌头放松下来。她搬过板凳,坐下,这坐就是二十年滑过去。她抱怨句月季花事,就把买来蔬菜、肉和水果拿进厨房,她爸爸依旧横躺在沙发上,奶奶坐在旁边只旧木椅上,靠着暖气,烘着僵直腿,动不动,仿佛座石像。电视机声音开得很大,伦敦奥运会篮球比赛回放。
“让奶奶看会儿吧。”琳琳说。
“不看。现在电视没什好看。”奶奶说。爸爸只扭头看她眼,言不发。
琳琳每周都回来看望他们。父亲失业多年,奶奶有退休金,需要人照顾,母子俩就凑在起住。去年,她父母刚办完离婚手续,爸爸就搬过来。原来保姆在这里干两年,早就想走,琳琳苦留不住,工资涨过两次,再高她也给不起。为难之际,爸爸搬回来住,就把保姆工资付给他,他推辞次,就收下。
这笔钱,说是给爸爸赡养费也好,替奶奶出保姆工资也好,反正两个人起花。起初琳琳觉得这个安排很好,各得其所,反正房子判给妈妈,他正没地方住。对奶奶呢,亲儿子来照顾,再怎样也强过外人。琳琳跟奶奶这说,奶奶也点头同意,她对原来保姆并不满意,嫌做饭不好吃,面食都不会做。
“你爸做饭比她强。”奶奶说,“他也没地方去。唉,真是,你们家房子还是你爸单位分呢,让你妈占去。”
这里头事,琳琳不想跟奶奶多说。这些年她爸爸每况愈下,他这个年龄人,没工作往往是时代原因,光荣下岗,偏他不是,他自己提离职,单位同事当时苦劝不住,不让他走,他不听,非要辞职下海。谁知那不是海,是没放水游泳池,磕得头破血流。赔几次之后,妈妈不肯再拿钱给他,说们娘儿俩还要过日子,再逼问,就吵起来、打起来。
跟他商量着起做石油生意,是几个东北人。东北虎,琳琳经常听见爸爸提到这个外号,妈妈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反正到最后也是没钱。没钱给他,存款都是定期,拿不出来,两个人吵架都是为钱,个想要,个死守,有次爸爸说,哪儿有男人出去创业,点钱也不花?琳琳不说话,在家她总是沉默,父母都想不到琳琳长大之后居然去做记者,这孩子说话还闹结巴呢。
在父母和亲戚中间,结巴不是需要关注病症,而是道景观。琳琳记得,总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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