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可能?”她笑着说,“永远也不会赶你走,模范房客。”
当然,直按时交房租,从不拖欠。这次实在是无可奈何,她耐心也到头,“要不你马上交房租,要不就搬家。”她转过身,看着玻璃缸里大头,扭动身体,转弯,掉头向着另边游动。在它生中,这样运动重复几十万次。
她把大头托付给每任房客,“千万别吃它”。作为补偿,房租收得比市场价低些,是冲着这点才来。现在,连这点房租也快要付不起。雨刮器飞快地划动,依然来不及廓清视野。大雨无边,像间巨大怎也走不到门口卧室,帘幕重重之间,齐思脸在黑暗中闪烁。鼻子发酸,差点哭出声来。
绵延大雨丝毫没有减弱姿势,雨声吞没切,时间尽头大概就是如此。打开车里广播,两个主持人正在说着这场大雨,什地方积水,什地方绕行,什地方已经有车陷进去,正在组织抽水车排水……听到熟悉地
,大头是她养条鱼,忘交代。记住它,它很重要,没有它,和她就只能是普通房客与房东关系。大头是条草鱼,那种最普通当作食材草鱼。在她眼里,大头是世界上最可爱宝贝。
它住在家客厅角落里只豪华宠物鱼缸里,孤零零条鱼,心满意足地游来游去,也可能是焦躁不安——鱼表情,谁看得出来?
有时候,它长时间地动不动,悬浮在虚空中,鳞片泛着幽暗灰色,时而微光闪烁,时而晦暗不明。有时候,它跟周围水体混成色,经常忘记给它换水。当然,她过来吃晚饭那天,提前清理水箱。
“太感谢。”她说。签租房合同那天,她就对说过,只要把大头养好,房租什都好说。
这条鱼是她上段恋情遗物。她和她男朋友起在溪水里捞到小鱼,带回家养到这大。分手之后,他把鱼留给她。想,齐思定是被分手而且恋恋不舍那方,因为她极其珍爱这条鱼。
“像个隐士。”水箱玻璃上映出她脸,“你看它多有气质。”她对着那张丑脸说,“们俩把大头当成孩子养。”
“这个鱼缸对它太小。”说,“你看它转身都很吃力。”从头到尾,它几乎跟玻璃水箱样长,“就像个成年人整天生活在浴缸里。”
“等有钱,就给它买个更大鱼缸。”她说,“不敢把它带回家,妈定拿它做成红烧鱼。”齐思妈妈不喜欢她男朋友,嫌弃对方是外地人,小公司工作不稳定,说不定哪天就会失业,而她女儿是有公职,正式在编交通警察,两个人不般配。
“你把大头照顾得这好,能直住下去就好。房客换来换去很麻烦。”水箱非常透亮,几个小时之前刚刚清理过。装饰石头和水草是昨天才去买——要说,这种鱼就该拾掇干净下锅。
“只要你别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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