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涌动敲打般声音,而把这种声音称为海之声。弗雷德丽卡斟酌着词汇,当然在做爱、交媾,或被用其他惯常或精选词汇命名这个行为过程中,她并不琢磨词汇,而是在之前和之后。比如现在,她看着奈杰尔微湿、沉重眼皮,看着他弯曲嘴唇好像因经历痛苦而松弛下来,她爱他是因为他拥有不须多言、轻易地就能把她降伏技巧。她想起威廉·布莱克说过那句:“欲望得以满足面孔。”她移动着她灵敏鼻子,嗅闻他汗味,那是她自己身上汗味,她知道,她知道自己身上气味。她又想到约翰·多恩[3]精妙详细比喻,纯洁又雄辩血液在死亡女人面颊上说话。弗雷德丽卡繁忙思绪,从她皮囊覆盖骨骼之下,从濡湿枕头上她打结红发中,想方设法地宣召句准确引用语。
纯洁又雄辩血液在她脸颊上说话,经过如此精致锻造;人们几乎可以说,她躯体在沉思。[4]
“她躯体在沉思,”弗雷德丽卡想着,“雄辩血液。”如果她在夜里突然说起“欲望得以满足面孔”和“雄辩血液”,奈杰尔不会解其中任何句,因为他只依据身体思维行事。她想:选择他就是因为如此,其他所有事情都顺其自然。“是应该可能有联结,”她心想,“是应该,只有联结。”她这想时候,头脑中出现自己样子:她化身成美人鱼,她用那湿润玫瑰色指头,梳理着不仅是她头发,还把她脑中纤维梳得和谐又整齐。奈杰尔在睡梦中,梦呓般吐露着自己秘密。“嗯,”他呓语着,“哼嗯,啊哼嗯。”以及其他音节。弗雷德丽卡呼吸着他气息,他们气息在枕头上交融,他暂且“哼嗯、哼嗯”地回答着,而他俩手和脚早已沟通。
玛丽病床位于狭长病房尽头,病床顶端隔帘低垂着。入夜,片宁静——除个俯在枕头上小小男孩,顽强地哭个不停。玛丽平躺着,动不动,她苍白小脸被架在床头金属架上绿色灯罩小灯照亮。丹尼尔靠着她坐着,热得流汗,他身体相对于细脚伶仃访客椅显然太重。他在那儿已经个小时,心脏还在锤击般地跳着,他领子也还扣着没解。温妮弗雷德,玛丽外祖母,坐在病床另边,安详地织着毛衣。她知道如何保持安静,就像她女儿样,丹尼尔记得,虽然不想记得。玛丽眼睛闭着,呼吸正常,只是气息有点儿弱,在她眉毛位置绑着圈绷带,像希腊公主头带装饰。她皮肤苍白又冰冷,脸上撒落着像棕色种子似雀斑。她头发没有被绷带绑住,浮在绷带之外,是金红色,又或者说是红金色。她嘴微张着,丹尼尔可以看到她牙齿,她乳牙和长到半女人牙齿,都在长着。
她动不动。丹尼尔出汗,温妮弗雷德编织,玛丽呼吸。丹尼尔从他小椅子上欠下身体,用根手指碰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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