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斐然见他这格样,还当他在多心,便拍胸脯保证道:“可没把子望事说出去,再说,他事儿知道就那三两样。要说出去,立刻就天打五雷轰。”语毕,还举起手作盟誓状。刘虔材强笑道:“你今儿怎这兴奋?猴儿精。”
季斐然时哑巴,却给刘虔材捉手道:“你这手怎回事?”季斐然收手,藏住裂缝流血指甲盖:“行,斐然不是花姑娘,这点小伤,出去调养调养就好。”
口三舌嘘寒问暖过后,刘虔材离开。季斐然坐在地上,疼得脸都拧,数次看向牢房,真连个被子也无,只得扯点稻草盖在身上。
两三个时辰过去,又来个人。那人方进来,季斐然便打个呵欠躺下。那人打开牢房,替他加床被子。季斐然似碰到脏物般,下拨开。那人低声道:“小贤,别这睡,会中风寒。”季斐然道:“你只要别出现在面前,就不会中风寒。”
那人叹口气,走出门去道
就是这个。”游信打开看,竟是季斐然偷到起兵计划书,颗心顿时凉半截,连声音都有些不稳:“他现在在常及手中?”
刘虔材点头,想说什,总算还是忍住。
游信捏紧那手卷,平淡道:“知道那里发生什事,不必多说。要狠不下心,就干脆别进这紫禁城,清楚得很。国事情事若不能两不误,会断后头那个。”
刘虔材道:“你能这想就好。怕你倒时见着他,又受不住。”
游信沉默片刻,微笑道:“不会。”
常府,地下牢房。刘虔材下去时,还要捏着鼻子。里头乱得塌糊涂,脏得人仰马翻。几间小房,只有间有人。衣服单薄破烂,白皑皑,湿嗒嗒,染红斑。那人披散着头发,脚趾,膝盖,手臂,手腕,颈项,包括脸颊,鞭痕交错。他靠在墙头,理理裂开衣服,盖住伤口。见刘虔材来,眼中亮,个打挺儿站起来,却因头昏退两步。
刘虔材看他眼,咂咂嘴,尽量当什都未看见:“季大人。”
季斐然站定身子,抓住牢笼杆子:“你把东西给他吗?”刘虔材点头不语。季斐然喜道:“那就成。”想想又道:“嗯,那,他怎说?”刘虔材压低头,微微抬起老眼瞅着他,迟疑许久,才打幌子:“他说,叫你好好注意身子,等着他救你出来。”
季斐然松手,拍拍衣角,十分得意:“子望做事,向放百二十颗心。在这里守着,叫他动作快些。要不小心给常老头干掉,定会化厉鬼去缠他。”
刘虔材逼着自己不去看他伤,可眼珠子偏生不受控制,几乎长在季斐然身上。以前多少听过点消息,季斐然大病没有,小病到处都是,尤其是那年轻人都不会得风湿,实在令人头疼。这会子给人抽又抽,打又打,晕还用水泼,也不知身子还耐得住否。刘虔材忍不住摇头,也不知是自己老,还是年轻人都太冷血,反正他再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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