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栏。雉听见吱吱喳喳啃吃声音,忍不住伸手入缝抚摸许久。兽栏中粪臭弥漫草香和果香。“你要走,再帮它清次粪吧。”雉从栏缝伸入竹扫帚,将仍然温热粪块扫出缝外畚箕中。雉将零星散布着榴梿核、红毛丹核、波罗蜜核粪块抬到丝棉树外,匀摊在树外祖父自己栽种小型木瓜园、木薯园和甘蔗园中。“你要走,再帮它冲次凉吧。”雉拎着两个铁桶,走到丝棉树和野地中间条小溪旁,将铁桶压入长满野空心菜和水藻小溪中,提着两桶溪水回到丝棉树下。离开溪前,雉小心检视桶内,将意外吸入两点马甲、孔雀鱼或攀木鱼扔回溪中。雉用力将冰凉清澈溪水泼入兽栏,再回到溪旁汲水。如此来回十多次后,雉才回到树下拗根嫩树枝蹲在兽栏旁。“总督,雉要走,”祖父躺在吊床上合上双眼,“跟他说再见吧。”雉将嫩树枝伸入缝内,喜悦感受它被啃吃时栗动,仿佛攥住鲎尾巴。牙齿咬嚼,舌头舔扯,点点滴滴,如在心头。雉用力将树枝往后拉,直到总督头颅接近栏缝,整只角几乎叉出栏外。雉放树枝,用两手抚摸那只角。树外木瓜园中已有十几颗瓜果呈橘黄甚至鸡冠红,被果蝠和野鸟啄出坑坑洞洞。雉提醒祖父摘木瓜。祖父说总督最近水果可能吃多,粪便有点稀。
“阿公,今天手气好吗?”雉说。祖父向不回答这类问题。余家人中只有雉和鸰有勇气对祖父提赌场里事。
祖父继续吹糊出灵芝状荷叶状烟球。
“阿公,让总督出栏散步吧。”
“不,”祖父从吊床上跃而起,“早制不住它。”
雉想在丝棉树下陪祖父宿夜。祖父说你明天早坐飞机,树下蚊子野兽多……雉在丝棉树下用腐枝筑巢孵窝火,火苗迅速喂大,依旧撑开大嘴索食,滋滋哔哔啃雉手里燥叶干草。雉抽走数截腐枝,不让火势扩大。火势已稳,像两只金黄色斗鸡在划定范围内缠斗。祖父抽完鸦片后卸下刀枪躺在雉身后吊床上,呢喃低回,声音痛苦甜蜜,如少男文身。雉只有从火光中闪烁猎枪番刀确定吊床上人类是祖父,不是某种夜行兽,不是从树上出击寻找猎物想象中蟒蛇,不是处心积虑屠杀总督票来历不明家伙,也不是擅闯家园意图不明夜行人;确定那疥癣般附着在记忆皮囊声音是祖父声音,不是马来巫师呕出已久长霉菌咒语,不是浮脚楼里祖母父亲母亲老得包着茧争执喉核,也不是毒脉偾张,使雉困眠,万物麻痹丝棉树荤言腥语。总督轰隆撇屎,淅沥撒尿,在余家浮脚楼四周黑土上,襞皱长疥癣,嘴角淌着霉菌,浑身老茧,独角闪烁丝棉树皮上毒素,见人即追,见兽即戳。总督小时候食量骇人,稍长后横冲直撞无坚不摧,数度诱使曾祖动念放生,有次它追剿只惯常叼吃余家畜生大蜥蜴,踏烂半座胡椒园,抵毁座鸡舍,扯坏百多码铁篱笆。曾祖与祖父用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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