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就玷污不成?况且那些学校中朋友,他们另有番见识,怎肯和们相与?而今每日寻得六七分银子,吃饱饭,要弹琴,要写字,诸事都由得,又不贪图人富贵,又不伺候人颜色,天不收,地不管,倒不快活?”朋友们听他这番话,也就不和他亲热。
日,荆元吃过饭,思量没事,径踱到清凉山来。这清凉山是城西极幽静所在。他有个老朋友,姓于,住在山背后。那于老者也不读书,也不做生意,养五个儿子,最长四十多岁,小儿子也有二十多岁。老者督率着他五个儿子灌园。那园却有二三百亩大,中间空隙之地,种许多花卉,堆着几块石头。老者就在那旁边盖几间茅草房,手植几树梧桐,长到三四十围大。老者看看儿子灌园,也就到茅斋生起火来,煨好茶,吃着,看那园中新绿。这日,荆元步进来,于老者迎着道:“好些时不见老哥来,生意忙紧?”荆元道:“正是。今日才打发清楚些,特来看看老爹。”于老者道:“恰好烹壶现成茶,请用杯。”斟送过来。荆元接,坐着吃,道:“这茶,色、香、味都好,老爹却是那里取来这样好水?”于老者道:“们城西不比你们城南,到处井泉都是吃得。”荆元道:“古人动说桃源避世,想起来,那里要甚桃源?只如老爹这样清闲自在,住在这样城市山林所在,就是现在活神仙!”于老者道:“只是老拙样事也不会做,怎如老哥会弹曲琴,也觉得消遣些。近来想是发弹好,可好几时请教回?”荆元道:“这也容易。老爹不厌污耳,明日把琴来请教。”说会,辞别回来。
次日,荆元自己抱琴来到园里,于老者已焚下炉好香在那里等候。彼此见,又说几句话。于老看替荆元把琴安放在石凳上。荆元席地坐下,于老者也坐在旁边。荆元慢慢和弦,弹起来,铿铿锵锵,声振林木,那些鸟雀闻之,都栖息枝间窃听。弹会,忽作变徽之音,凄清宛转。于老者听到深微之处,不觉凄然泪下。自此,他两人常常往来。当下也就别过。看官!难道自今以后,就没个贤人君子可以入得《儒林外史》?但是他不曾在朝廷这番旌扬之列,也就不说。毕竟怎旌扬,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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