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老二回来,穿恁厚厚敦敦棉袄!又在外边学得恁知礼,会打躬作揖。”匡超人道:“到家几日,事忙,还不曾来看得阿叔,就请坐下吃杯便酒罢。”阿叔坐下吃几杯酒,便提到出房子话,匡超人道:“阿叔莫要性急,放着弟兄两人在此,怎敢白赖阿叔房子住?就是没钱典房子,租也租两间,出去住,把房子让阿叔,只是而今父亲病着,人家说,病人移床,不得就好。如今弟兄着急请先生替父亲医,若是父亲好,作速让房子与阿叔。就算父亲是长病不得就好,们也说不得,料理寻房子搬去;只管占着阿叔,不但阿叔要催,就是父母两个老人家住也不安。”阿叔见他这番话说中听,又婉委,又爽快,倒也没说,只说道:“个自家人,不是只管要来催,因为要总拆修理,既是你恁说,再耽带些日子罢。”匡超人道,“多谢阿叔!阿叔但请放心,这事也不得过迟。”那阿叔应诺要去。他哥道:“阿叔再吃杯酒。”阿叔道:“不吃。”便辞过去。
自此以后,匡超人肉和豆腐都卖生意又燥,不到日中就卖完,把钱拿来家伴着父亲。算计那日赚钱多,便在集上买个鸡、鸭,或是鱼,来家与父亲吃饭。因太公是个痰症,不十分宜吃大荤,所以要买这些东西。或是猪腰子,或是猪肚子,倒也不断。医药是不消说。太公日子过得称心,每日每夜出恭都是儿子照顾定,出恭定是匡超人跪在跟前,把腿捧在肩头上。太公病渐渐好许多,也和两个儿子商议要寻房子搬家,倒是匡超人说,“父亲病才好些,索性等再好几分,扶着起来走得,再搬家也不迟。”那边人来催,都是匡超人支吾过去。
这匡超人精神最足:早半日做生意,夜晚伴父亲,念文章,辛苦已极,中上得闲,还溜到门首同邻居们下象棋。那日正是早饭过后,他看着太公吃饭,出门无事,正和个本家放牛,在打稻场上,将个稻箩翻过来做桌子,放着个象棋盘对著。只见个白胡老者,背剪着手来看,看半日,在傍边说道:“老兄这盘输!”匡超人抬头看,认得便是木材大柳庄保正潘老爹。因立起身来叫他声,作个揖。潘保正道:“道是谁,方才几乎不认得,你是匡太公家匡二相公。你从前年出门,是几时回来?你老爹病在家里?”匡超人道:“不瞒老爹说,来家已是有半年,因为无事,不敢来上门上户,惊动老爹。家父病在床上,近来也略觉好些,多谢老爹记念。请老乡到舍下奉茶。”潘保正道:“不消取扰。”因走近前,替他把帽子升升,又拿他手来烟细看,说道:“二相公,不是奉承你,自小学得些麻衣神相法,你这骨格是个贵相,将来只到二十六八岁,就交上好运气,妻、财、子、禄,都是有,现今印堂颜色有些发黄,不日就有个贵人星照命。”又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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