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收来。正值宗师来省录遗,周进就录个贡监首卷。到八月初八日进头场,见自己哭所在,不觉喜出望外。
自古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那七篇文字,做花团锦簇般;出场,仍旧住在行里。金有余同那几个客人,还不曾买完货。直到放榜那日,巍然中。众人个个喜欢,齐回到汶上县拜县父母、学师。那典史拿晚生帖子上门来贺。汶上县人,不是亲,也来认亲;不认识,也来相认。忙个把月,申祥甫听见这事,在薛家集聚分子,买四只鸡、五十个蛋,和些炒米饭团之类,亲自上门来贺喜。周进留他吃酒饭去。荀老爷贺礼是不消说。看看上京会试,盘费衣服,都是金有余替他设处。到京会试,又中进士,殿试三甲,授部属。
荏苒三年,升御史,钦点广东学道。这周学道虽也请几个看文章相公,却自己心里想道:“在这里面吃苦久,如今自己当权,须要把卷子都细细看过,不可听著幕客,屈真才。”主意定,到广州上任。
次日,行香挂牌,先考两场生员。第三场是南海、番禺两县童生。周学道坐在堂上,见那些童生纷纷进来,也有小,也有老,仪表端正,獐头鼠目,衣冠齐楚,褴褛破烂。最后点进个童生来,面黄肌瘦,花白胡须,头上戴顶破毡帽。广东虽是气候温暖,这时已是十二月上旬;那童生还穿著麻布直裰,冻得乞乞缩缩,接卷子,下去归号。
周学道看在心里,封门进去。出来放头牌时节,坐在上面,只见那穿麻布童生上来交卷,那衣服因是朽烂,在号里又扯破几块。周学道看看自己身上,绯袍锦带,何等辉煌?因翻翻点名册,问那童生道:“你就是范进?”范进跪下道:“童生就是”。学道道:“你今年多少年纪?”范进道:“童生册上写是三十岁,童生实年五十四岁。”学道道:“你考过多少回?”范进道:“童生二十岁应考,到今考过二十余次。”学道道:“如何总不进学?”范进道:“总因童生文字荒谬,所以各位大老爷不曾赏取。”周学道道:“这也未必尽然。你且出去,卷子待本道细看。”范进磕头下去。
那时天色尚早,并无童生交卷,周学道将范进卷子用心用意看遍。心里不喜道:“这样文字,都说是些甚话!怪不得不进学。”丢过边不看。又坐会,还不见个人来交卷,心里想道:“何不把范进卷子再看遍?倘有线之明,也可怜他苦志。”从头至尾,又看遍,觉得有些意思;正要再看看,却有个童生来交卷。
那童生跪下道:“求大老爷面试。”学道和颜道:“你文字已在这里,又面试些甚?”那童生道:“童生诗、词、歌、赋都会,求大老爷出题面试。”学道变脸道:“当今天子重文章,足下何须讲汉唐?像你做童生人,只该用心做文章;那些杂览,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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