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下三五十两银子,柴米不愁没有;虽年老,又无疾病,你自放心出去,躲避些时不妨。你又不曾犯罪,难道官府来拿你母亲去不成?”秦老道:“这也说得有理。况你埋没在这乡村镇上,虽有才学,谁人是识得你?此番到大邦去处,或者走出些机遇来也不可知,你尊堂家下大小事故,切部在老汉身上,替你扶持便。”王冕拜谢秦老。
秦老又走回家去取些酒肴来,替王冕送行。吃半夜酒回去。次日五更,王冕天明起来收拾行李,吃早饭,恰好秦老也到。王冕拜辞母亲,又拜秦老两拜,母子洒泪分手。王冕穿上麻鞋,背上行李。秦老手提个小白灯笼,直送出村口,洒泪而别。秦老手拿灯笼,站著看著他走,走得望不著,方才回去。
王冕路风餐露宿,九十里大站,七十里小站,迳来到山东济南府地方。这山东虽是近北省分,这会城却也人物富庶,房舍稠密。王冕到此处,盘费用尽,只得租个小奄门面屋,卖卜测字,也画两张没骨花卉贴在那里,卖与过往人。每日问卜卖画,倒也挤个不开。
弹指间,过半年光景。济南府里有几个俗财主,也爱王冕画,时常要买;又自己不来,遣几个粗夯小斯,动不动大呼小叫,闹王冕不得安稳。王冕不耐烦,就画条大牛贴在那里;又题几句诗在上,含著讥刺。也怕从此有口舌,正思量搬移个地方。
那日清早,才坐在那里,只见许多男女,啼啼哭哭,在街上过,──也有挑著锅,也有箩担内挑著孩子,──个个面黄饥瘦,衣裳褴褛。过去阵,又是阵,把街上都塞满。也有坐在地上求化钱。问其所以,都是黄河沿上州县,被河水淹。田庐房舍,尽行漂没。这是些逃荒百姓,官府又不管,只得四散觅食。王冕见此光景,过意不去,叹口气道:“河水北流,天下自此将大乱。还在这里做甚!”将些散碎银子收拾好,栓束行李,仍旧回家。入浙江境,才打听得危素已还朝。时知县也升任去。因此放心回家,拜见母亲。看见母亲健康如常,心中欢喜。母亲又向他说秦老许多好处。他慌忙打开行李,取出匹茧绸,包柿饼,拿过去谢秦老。秦老又备酒与他洗尘。
自此,王冕依旧吟诗作画,奉养母亲。又过六年,母亲老病卧床,王冕百方延医调治,总不见效。日,母亲吩咐王冕道:“眼见不济事。但这几年来,人都在耳根前说你学问有,该劝你出去作官。作官怕不是荣宗耀祖事?看见那些作官,都不得有甚好收场。况你性情高傲,倘若弄出祸来,反为不美。儿可听遗言,将来娶妻生子,守著坟墓,不要出去作官。死,口眼也闭!”王冕哭著应诺。他母亲奄奄息,归天去。王冕擗踊哀号,哭得那邻舍之人,无不落泪。又亏秦老力帮衬,制备衣衾棺椁。王冕负土成坟,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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