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屋女工上班时她才挣扎着起来吃口红糖,因为她只记得产妇对于红糖特殊需要。她对陶又佳说:她手指甲凹凸不平和上面暗红色斑点就是自那时开始出现。
遗憾是白已贺只在令人艳羡公安局呆三个月便被开下来。因为他所在街道办事处向公安局举报说,据名受街道管制孤儿院修女交待,白已贺是孤儿不假,可他父亲原是国民党个下级军官,淮海战役时死在前线,母亲又嫁别军官,所以白已贺才成孤儿。这来白已贺不仅被解除公安局职务,他连工厂也没能再回。白已贺在社会上转圈又归属街道办事处,办事处几个老娘儿们看他为人还算老实,就安排他进家街道小厂,和些街道妇女在块儿制作缎面绣花鞋。那时候中国女性是不可能穿绣花鞋,她们手工制作绣花鞋是上缴外贸作为出口专用。
就在白已贺每天早晨按时按点走进街道小厂破平房,把自己陷在鞋底、鞋面之中,听着妇女们东家长西家短地扯闲篇时,中国社会发生次历史性变化:被称为当时中国祸根“四人帮”垮。时隔不久,社会又开始按照自身规律运转起来,丘晔父亲也官复原职,仍然是这省副省长,丘晔自然就不再做她翻砂工人,她被调到省z.府机关,后来还坚持读完夜大取得文凭,转成干部。当白已贺得知丘家父女变化时,便又找到他们。他鼻涕眼泪地跪在他们面前,说他是多后悔多愚蠢。他又把当年丘晔跪在地上求他动作用在自己身上重演次,他甚至发挥这些动作:他不仅跪在丘晔面前抱丘晔腿,他竟然能跪在副省长面前抱副省长腿。他这种样子使副省长非常恼火,副省长从白已贺臂弯里抽出自己腿,厌恶地说:“这是个什?”说完就转身回自己房间。副省长深知女儿受过屈辱。
白已贺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位省级领导对他形容,他不说“这是谁”却说“这是个什”,好像他不是人他是种属性不详东西。白已贺大概也永远记住当他被副省长责问过“这是个什”之后是怎样从地上爬起来,那个时刻叫他明白其实下跪并不是人类最难事情,因为下跪者如果由于下跪而得到他所期望,那爬起来过程就会在下跪者兴高采烈心绪支配下不知不觉地完成。反之,下跪者下跪之后却遭到鄙视和不齿,他那从地上爬起来过程就将是昏天黑地漫漫征程,那征程可能汇聚下跪者生全部屈辱、尴尬和难堪,这种下跪之后爬起才是人间最残酷刑罚。自此白已贺总觉得自己矮许多,并时不时地想到他“是个什”。
又过些年,丘晔听说白已贺从那个街道小厂调到家皮鞋厂,并且和个女工结婚。
丘晔也结婚,很快生个男孩,很快又和丈夫离婚。她对陶又佳说她结婚好像就是为生个孩子,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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