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佩云生活方式基本保持二十年前她在乡村样子。她不讲究穿戴,不讲究饮食,不用化妆品,不爱逛商店,不会使用很多种家用电器尤其害怕吸尘器和滚桶式洗衣机巨响;她不关心政治,不留意丈夫在电视屏幕上形象,不穿高跟鞋不喜欢出去上班,从来不给任何人写信也没有接到过任何人信;她只穿布底鞋而且为防止鞋垫跑出来老是在鞋窠旯里摁上枚图钉;她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和丈夫做爱时永远默默地睁着眼。
这是个对周围事物没有任何影响力女人,同样她也很难被周围事物所影响。比如她往鞋窠旯里摁图钉,她丈夫普运哲就多次提醒过她,提醒她改掉这个习惯,说她现在身份不同以往,她是副市长夫人。她微微笑说:“要是走着走着路鞋垫从鞋里跑出来,不是更不像副市长夫人?”她并不是有意要和丈夫作对,只是相信以图钉固定鞋垫最为稳妥,这方法是从前她在家乡读小学时,从个乡村女教师那里学来。
葛佩云只读过四年小学,后来父母双双瘫痪,她就退学在家,边照顾父母边下地干活儿,成全村最可怜孩子。后来普运哲下放到葛佩云村子,分配在生产队喂牲口,有村人打听到他底细,知道他是城里个工厂技术员,在厂里犯事(大约是对“四人帮”不敬类事)才被打发来,就把葛佩云给他做介绍。介绍人说,你们两个人个出身好家境不好,个虽是城里人可身问题,两人互相将就下成个家吧。那年葛佩云二十六岁,普运哲比她大两岁。
葛佩云和普运哲成家,有女儿。不久葛佩云父母双双病逝,普运哲充当孝子,按照乡间习俗为他们披麻戴孝,摔盆打幡送终。普运哲仁义孝顺赢得村人敬重。人们早已忘记他本是个被改造对象。他们相信他见解,乐意采纳他主意。当方圆几百里农民连赶集卖花生米都不敢时,普运哲已经半是公开半是秘密地为大队办起塑料加工厂。他通过村人个在北京约仁堂药房做事亲戚,带上重礼去北京,举取得向约仁堂提供蜜丸注塑包装盒专利,村民生活悄悄地富起来。后来做市长夫人葛佩云常常惊异自己丈夫那时就熟悉这种套数。当九七六年那个著名十月到来之后,当中国人已经相当公开地探讨生财之道,相当公开地羡慕富裕生活时候,普运哲已经举家离开乡村。他先是被任命为县工业局局长,以后又做过副县长,然后是长邺市经委副主任、主任、副市长,直至今天常务副市长。
葛佩云跟随着丈夫从乡村到城市,经历系列眼花缭乱起伏,目前被基本固定在这幢单门独院、上下两层、五室厅市长住宅里。对于这样生活变更,她惟不断在心中重复感叹就是“善有善报”。她和普运哲都是善人。普运哲才能和内心,葛佩云并没有更多解,她只知道他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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