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视角度,易辙又低着头,使得许唐成只能看到他黑漆头顶,和因弯腰而露出后背。他只看眼就退回去,然后不出声地靠在墙上,听着易辙缓缓地说着道歉话。短短几分钟,却让许唐成觉得像是过几年般漫长,他克制住两次想把水杯里水倒到于桉头上冲动,还回想好多次易辙在近些日子里少言寡语表现。
他忽然发现,易辙在做什他认为重要决定时,定是闷着不出声——从前决定喜欢他是,现在决定放下自尊也是。
许唐成早已不在什中二年纪,但有时候也会怀疑,是不是为人善良,就真会有更大概率被恶意命中。做错事情人不觉得自己错,尽管无耻,却活得逍遥自在,而被害者却因为不愿牵连身边人,不愿让自己变成同样恶毒人,便只能将所有遭遇划归为次教训,独自承受。毕竟,有良心人才有软肋,而软肋能给自己以最大慰藉,却也是被伤到时最疼部位。
再回到实验室,大部分人已经出去吃晚饭,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许唐成最新理出套算法流程,他看半晌,将手放到键盘上,继续敲两行。
于桉很快推门而入,许唐成没有抬头,
那天以沉默收尾,易辙将许唐成送到实验室门口,临别也只说句:“不舒服话给打电话。”
许唐成看着他转身走向走廊另端,终究没寻到合适话来说。
于桉回到实验室时候已经痊愈,并且又恢复往常彬彬有礼模样。实验室群人不知内情,纷纷关心着他身体。也有人追问几句打架事件前情,等于桉拿些东西走,几个未散开人还在小声议论着那天事情。许唐成坐在边,耳朵被迫捕捉到些字眼,只觉得隔着耳机,都能听见烦乱。
他拿水杯,起身到外面去打水,却没想,刚刚到饮水机旁,突然收到于桉短信。
智能手机就是这点不好,消息每个字都直接平铺在桌面上,连选择不看机会都没有。
“来楼梯间,易辙在。”
饮水机“嗡嗡”地响,许唐成看着那个黄色指示灯,愣愣。不知怎,他下子想到那个不算通畅午后,易辙绷着背脊离开背影。
楼梯间大门是暗红色全木,没有小窗,所以隔着扇门,许唐成对于里面情况完全无从得知。他将手放到扶手上,犹豫片刻,又收回来,转而进电梯,向上摁三层。
他们实验室所在大厦很高,大家理所当然地选择电梯,楼梯间便鲜少有人到访。推开门,扑面而来,就是股空气流通不畅闷出尘土味道。从三层之上楼梯往下走,许唐成始终贴着墙,也尽量小心着不发出声音。下面两人交谈并不热烈,他走下两层,楼道内都保持着片寂静。直到很突然地,他听到声很熟悉,“对不起。”
脚步猛然顿住,许唐成握紧手中水杯,蹭两步,从扶栏之上朝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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