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后,系主任拔掉电话线,回到他正在写
他勉力理解每个问题。其中有些明显是翻译过来,他觉得应该更本土化。例如有关体育运动频率——该对体育有更中国化定义,譬如将散步包括进去,或者干脆称为“活动频率”。另些问题太复杂,他想大概会给那些不经常阅读论文或长句人带来理解上难题,甚至让他们惊慌失措,像走上法庭良民。时不时地,他需要改变这些问题中定语和插入语位置才能理解。
这些想法让教授做题速度很慢。三个小时后他交上问卷,回到诊室前,明明是午休时间,护士不知为什硬要和他说话,告诉他可以先去做眼动测验。他连续打开两间厕所门,已经基本干透排泄物堆在便池后方。上楼后,测试室里他强迫自己眼球按要求跟踪仪器对面静止图像和移动光斑,脑子里反复出现天花板上片古怪带有隐隐绿色水渍。
量表和测试分数与仓促面诊得出不同结果。下午,医生再次问他家属在哪里,之后告诉患者本人:教授不抑郁也不焦虑,他眼球活动显示高度注意力(NEF?RSS?),但他“不寻常思想内容”是种妄想和幻觉,这种预期自己会发疯妄想并不朝向对他人,bao力行为,可以在家治疗。教授不打算去药房开处方上列出奥氮平和思瑞康,他清楚自己身上将会发生什,来这里也本非求医问药,而是种理智在寻求另种理智作为参考。如今看来,地质学理性比心理学高明,而症状与疾病之间因果关联或许具备统计上显著性,但那并不能阻止必将到来事件到来。此刻他急于回家,去吃他允诺要在正午十二点吃下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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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十点钟夫人才发现教授已经离开家门。这天早晨她在阳台上浇花,像往常样忽略教授发出种种声音。她想会儿,倘若医院扣留教授,认定他精神失常,要他留院治疗,生活将会变成什样子。遛狗回来后,她给学校打个电话。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有点麻烦。”夫人说,“不知道系里能不能出面来处理教授事,吃不消。”
地质系主任在电话对面沉吟。他当年是挂在位院士名下,实际则由教授带学生,和夫人很熟,不过夫人不知道现在是巡视组进入学校第三个月,环境与资源学院刚因数位学者在学术项目中不正之风受到公开批评,而会受到调查,恰是由于兄弟单位勘探所举报。
谁能想到地质学家腐化成为中央关注问题?而这多少也影响着教授命运。“们当然全力以赴。”地质系主任让语调平衡过分流利安慰与铿锵有力信心,“现在考虑到教授心情,还是该先由家人陪他去医院,不要让他太焦虑。”
“觉得该请你们出马。”夫人说。
“教授定能有最好治疗。您先稳定心情,拿到诊断您就第时间告诉。尽早去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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