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簪买自新加坡,也是几乎全新,年会时戴过次,在合影照片中看不到,被头发挡住。还有色彩斑斓大抓夹,能卡住长发,头发盘起来时也能用,她最喜欢这类,抽屉里最醒目只是玳瑁色,还有只翠绿珐琅,上端尖尖翘起,热带鸟雀缤纷起舞。另有只银制,缠上牛仔布,又凌厉又随便。还有镂空弧形盘发夹逐段缠绕粉色、紫色、橙色丝绸,如今尚挂着价签,去日本出差时买,标价惊人,放得日子久,丝绸有些刮痕和脱丝,拿起来试夹下,生涩,弹簧锈住。
柜子是她天下。她不在时,他临时出差,才自己拽几套内裤袜子出来,把她细致整理抽屉弄得不平整。后来她干脆准备个应急包,放在他短途出差用藏青色拉杆箱里。她推拉式两扇避难所又恢复到安全整洁,属于她秩序。
满满登登抽屉灿如朝霞头花,她很少用,常打开抽屉去看,她首饰,她财产,她浪费。这些绚烂,bao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时让她身上日常朴素显得像种令人羞涩伪饰,而这些片断丝绸、玳瑁、假钻石,不是珠宝,加起来也不如只手提包价值,也不奢华,只是零碎、无用、张狂可笑,似乎还有些可怜孩子气,小小女孩装满假珠子和指甲油首饰盒。
女儿上小学时要拿头花去戴,她不肯,女儿跑去找爸爸,他才解这屉宝物。攒这些是为什?也没看你戴,他问。
她半惭愧半认真地归罪于自己母亲。
“妈不给买没必要东西。小时候她总说女孩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才好,再艳如桃李都应该冷若冰霜。后来离开家,就总想买。也不是真想要……小东西,也不贵,见到就买买。”
母亲对她频繁责难和严密控制是她和他最初相爱时谈论话题,小时候他因为这些倾诉而分外想要保护她,后来成为二人间个持久玩笑。在她自嘲怪癖时,两个人有小小矛盾时,他在她身上分辨出责难与控制苗头时,“都怪你妈”。中学时两个人天天见面,到大学时要横跨整个城市去相会,常常个月才能见到面,有回他得学校里个科技作品比赛奖,领到奖金,与她去刚开放京广中心喝饮料,她第次进这样成人地方,心脏跳得厉害,更加矜持。他说,你见到时总显得不太高兴,冷着脸低着头从宿舍楼道里走出来。要是你真不开心,走。她说,是妈问题,回家时她总冷冰冰,见到你高兴,但不知道怎让你知道。他说,辈子都会保护你。
现在他去世,她退休,女儿早搬出去,结婚。她在小区花园里散步,社区办活动,三个比她年轻点工作人员走过来寒暄,发彩印《老年人健康金融手册》,人手里硬塞份,看完回家垫桌脚包东西多好,推不掉,又说个半月后在社区活动中心还要办趣味运动会,随时可以登记注册为老年运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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