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深呼吸滞下。
李无廷说完,迈步走向御书房外,“今日话,朕当你没说过。回去,这里不需要你当值。”
德全挂着脑门汗珠子赶紧跟上:可算翻篇,吓死他啦……
玄色衣角和身绯袍擦身而过。
宁如深忽然伸手拽住帝王衣摆——
李无廷,“……”
宁如深,“说户部钱都被崔家拿走。臣看他说这话时举止若狂、狼狈不堪,双拳攥得通红,咬碎口银牙,神色不似作假——便斗胆禀报陛下,望能查明真相,严惩首恶!”
他口气说完,还在心头合计下。
共七十四个字,扳回城。
正默默合计着,忽听李无廷开口,“是朕误会宁卿。”
李无廷起身走到宁如深跟前,漆黑眼底如有乌云压境,酝酿着情绪,“谁给你胆子,敢揣测朕心思。”
他轻声,“都听些什风言风语?”
宁如深心跳微促,暗道自己猜对。
李无廷果然知道背后主使是先太子党。那剩下问题就在于,他打算怎处置崔氏?
新帝登基,根基未稳。
宁如深吸口气:李无廷能有什好心思?不过是想给他掘坑而已。
这个问题答不好,他跟耿家起完。
踌躇间,宫宴那日听来传闻忽然浮出脑海。宁如深定定神,决定赌把——
朝服下透出背脊秀挺如松,“臣以为,贪墨枉法危害民生,此等祸国殃民之人,当抄家流放,九族同罪!”
李无廷似意外般点点指尖,而后又带上几分冷嘲,“宁卿割袍断义,公私分明,清正可嘉……”
李无廷脚步刹,低头看去。
德全差点就跪:哎哟这又是要干嘛啊!!!
宁如深心头打鼓,但还是拽紧李无廷衣袍。既然都决定踏出这步,那就条路走到底。
他呼出口气,对上那危邃目光,“或许是麻烦…但臣愿做陛下把刀。”
玉骨伶仃手衬着墨色玄衣,不堪折。李无廷视线顺着他
宁如深充满希冀地抬眸:不追究他?
李无廷,“宁卿和耿侍郎私交似乎很差。”
“……”宁如深唇抖:重要吗!
在他心潮涌动间,跟前帝王收回目光。
道轻飘飘声音落下,“宁卿可知,处置崔家要比处置个耿尚书麻烦多少?”
任谁来看眼下都不是扳倒崔氏最好时机。
但如果娴妃真是被崔皇后害死……
宁如深想:若他是李无廷,肯定日日夜夜都巴不得立马把人弄死。
“回朕话。”上方声音又落下来。
宁如深酝酿两秒,直起身回道,“其实臣是听耿侍郎疯言疯语……”
“那便按宁卿所言,将耿家定罪流放。”
宁如深差点把毯子抠出个洞:平时没见你对这器重。
他深呼吸下,“臣是指,‘贪墨枉法’者,当下罪。”
只剩下满头冷汗德全还候在旁,抖得像个筛糠漏勺,浑身都写着:完啦!
人都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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