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卢比扬卡广场已经被高层建筑占据百年,那里先后入驻过肃反委员会、国家政治保卫总局、内务人民委员部、克格勃、联邦安全局。广场上有座不大起眼纪念碑——“索洛维茨基之石”,是从北方索洛维茨基群岛搬运过来块巨石。1919年在那片群岛上建起座劳改营,属于苏联最早批,随后劳改营才逐渐多起来。
每年秋季,在规定日子里,人们都会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共同纪念活动。程序是这样:每人会领到张方形纸片,上面写着位在红色恐怖年代被枪决者姓名与职业,然后列队依次走到巨石前,高声报出纸片上名字。这活动会持续整天,队伍直到黄昏仍不见缩短,尽管那时天气往往已经很凉。那些痛失父母、祖父母人,交叉唤出陌生遇难者与亲人名字。巨石旁边燃起蜡烛。去年,年仅十岁儿子也站在队列中间,他似乎知道自己到哪儿,为何而来,他听着高声报出姓名和日期,突然把抱住父亲,失声痛哭。那个人,他说,是5月6号被杀,在生日那天。爸爸,为什要这样,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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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生日真意味着什。比如外祖母廖利娅出生于5月9日,跟胜利日同天。这个重要事实打小就时常听人提起,几乎从还没完全学会走路时起。妈妈喜欢回忆1945年春天——从疏散地回归,克里姆林宫上空礼炮,长长宴会桌边坐满亲人、朋友以及整栋公共住宅里全体住户:所有这切似乎是某种自然而然结局,期盼已久生日礼物。外祖母出生于1916年,但这并不重要,和共同胜利起,她低调生日似乎也获得最终圆满,证明自己非偶然性。
外祖母与5月9日天然联系历来是毋庸置喙家族神话,以至于直到不久前才突然意识到,廖利娅实际上出生于4月26日——按照当时旧历推算。还有,她父亲米沙(米哈伊尔)出生时是另个名字。在家族档案中有张毕业证书,上面写着“米赫尔·弗里德曼,药剂师专业”。无论怎样努力查找,始终未能找到变身那瞬间,太姥爷何以摇身变,变成皮鞋锃亮、捧着托尔斯泰全集年轻律师。唯知道,是他给自己大学生外甥唯建议:“要活得有趣。”——他本人做到吗?
改名字对于那些经常变更居住地人来说稀松平常。外祖父父亲,穿着条纹西装美男子弗拉基米尔·古列维奇,在文件上本名是莫伊谢伊-武尔夫。他们是何时、又是如何扯下自己旧皮囊,换上新皮囊?米赫尔变成米哈伊尔几乎毫不费力,弗拉基米尔和莫伊谢伊-武尔夫似乎本来就是回事。萨拉长兄、阿布拉姆·金兹堡心爱长子,后来因执意受洗而伤透父亲心,同样从约瑟夫改名为弗拉基米尔,好像这是时代要求使然似。
但还有些姓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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