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儒!你在大学里,成绩也不算不好,何必再这样呢?听说你考在第二名,也已经可以,你难道还想夺第名?……总之,是身体要紧。……你家里,全都在盼望你在大学里毕业后,赚钱去养家;万身体不好,你就是学问再好点,也没有用处。”
朱君听这些话,尽是闷声不语,杯杯在俯着头喝酒。也因为喝点酒,头早昏痛,所以看不出他表情来。面回过头来看看惠英,似乎也俯着头,在那里落眼泪。
这天晚上,因为谈天谈得时节长,戏终于没有去听。们坐洋车回校里时候,自修钟
每礼拜约定上郊外去走走;但他自从入阳历十月以后,不推托说是书没有看完,就说是身体不好,总个人留在寝室里不出去。实际上,看他身体也天天瘦下去。两道很浓眉毛,投下两层阴影,他眼窝陷落得很深,看起来实在有点怕人,而他自家却还在起早落夜读那些提倡改革社会书。注意看他,觉得他饭量也渐渐减下去。
有天寒风吹得很冷,天空中遮满灰暗雪,仿佛要下大雪早晨,门房忽而到们寝室里来,说有位女客,在那里找朱先生。那时候,朱君已经出去上操场上去散步看书去。走到操场上,寻见他,告诉他以后,他脸上忽然变得点血色也没有,瞪两眼,同呆子似尽管问说:
“她来?她真来?”
倒被他骇跳,认真对他说:
“谁来谎你,你跑出去看看就对。”
他出去半日,到上课时候,也不进教室里来;等到午后点多钟,在下堂上自修课去路上,却遇见他。他脸色更灰白,比早晨对他说话时候还要阴郁,锁紧双浓厚眉毛,阴影扩大开来,他全脸部上都罩着层死色。遇见他,问他早晨来是谁,他却微微露脸苦笑说:
“是惠英!她是上京来买货物,现在和她爸爸住在打磨厂高升店。你打算去看她?们晚上同去吧!去和她们听戏去。”
听他这番话,心里倒喜欢得很,因为陈家老头儿话,他是很要听。所以想吃过晚饭之后,和他同上高升店去,则可以看看半年多不见惠英,二则可以托陈家老头儿劝劝朱君,劝他少用些功。
吃过晚饭,风刮得很大,和他两个人不得不坐洋车上打磨厂去。到高升店去看,他们父女两人正在吃晚饭,陈老头还在喝白干,桌上个羊肉火锅烧得满屋里都是火锅香味。电灯光为火锅热气所包住,照得房里朦朦胧胧。惠英着件黑布长袍,立起来让们坐下喝酒时候,觉得她相儿却比在殷家集时候美得多。
陈老头定要们坐下去喝酒,们不得已就坐下去喝几杯。边喝,边谈;就把朱君近来太用功事情说遍。陈老头听话,果然对朱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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