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那天穿着深V领T恤、牛仔短裙和人字拖,脚趾涂着咖啡色指甲油,只是低头看着地面上自己影子,亦觉得不那熟悉。阳光这时从云层里走出来,火烧火燎地贴着后背,粒凉汗沿着脊椎往下滑落,按捺不住满面喜悦将手指伸到眼前,无名指上有戒指,颗小钻熠熠生辉。
这是二十岁、二十八岁那年,她嫁为人妻。
好好过。拥抱她,有些鼻酸。
父亲躺在病床上,整个人小两号,他皮肤颜色接近灰白,眼睛浑浊成黄色。虽然事先已和他主治医师谈过,知道时间不过这三两月,但走进病房,仍不由得紧紧地拖住匡正手,他感知到传递过去意思,将手按在肩头,给些力。
在床头坐下来与父亲说话,安慰他好好静养阵,来年春天就可以抱外孙。父亲闻言很高兴地坐起来,急着要给未出世小孩起名字。他看上去精神很好,直乐呵呵地笑,声音响亮,比年轻时严肃刻板可爱数倍。们聊个多小时,他将家门钥匙给,又嘱咐,不用去通知你妈,她现在生活得很好。
是在那个时候,意识到人很难解除自身以外其余真相,事情是怎样永远只有当事人清楚,再亲近旁观者也只能是旁观,像接受不告而别,当时可以接受,也不过是父母分开结局。
入大学后才知道自己穿短裙好看,因为有人这样告诉,并顶着烈日大街小巷去买裙子相赠,后来与这人谈恋爱,又分手,再继续与其他人试着交往。那些日子很有些混乱,好像在堆满东西房子里寻找什,每件都拾起来看看,又都不是。
出现那天刚上完解剖课从教学楼走出来,两手浓烈消毒水味道,个人影还没走近就唬地跳得老远,看她大约足有分钟,才确认这个人真曾在生活中存在过。
你怎学医?这可怕专业……
会比你还可怕?问。下巴抬,说,又不是鬼!
知道父亲潜台词是想见见母亲。那年他们离婚,母亲很快有归宿,对方是图书馆杨叔叔,三个人本来是旧识,事情大概起源得很早,只很深地记得之后有年春节回望樵陪父亲过年,他多喝两杯,反复说这辈子太执著,苦母亲,也苦自己。他新房子里有很气派顶灯,除夕之夜更亮得气势辉煌,但父亲头发在灯下越发显得白,难过地伸手过去想安慰他,却不知落在何处较为稳妥,两人只好陷在长久无言沉默里对坐吃
但是阴魂不散。快活地笑起来,揽过她肩,此时已比她高出半个头。问她是怎找到?她说要找个人其实很容易。
恐怕找你就很难,说。
她笑着学口吻,恐怕因为你不认真。
在片阴影里停住脚步,端详,她气色不错,说你还是那好看。
老喽——她用手捂紧两颊,又来捏腰,白茶,你现在十足女人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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