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颜少春照例跟着四姑娘到小屋里去坐坐。她说:
“大队决定成立个专业队到葫芦颈去挖河,你愿意报名参加?”
四姑娘眸子亮,说:“愿意!”
“好!!明天向队长报个名吧。支部还要审查名单,挑批劳力好、干活认真人去。看你够这个条件。”
前天晚上,四姑娘参加生产队社员大会回来,没有忙着睡觉。她坐在灯下,老觉得心头不安,总像是还有件什事没有做完似。什事呢?她终于发现:自己是在等待着颜组长归来。颜组长吃罢夜饭去参加党支部会,深夜才回到许家院子来,四姑娘忙迎出去帮她关上院子门。
“你还没有睡?”颜少春问。
“嗯啦。”四姑娘答,不好意思说自己在等待着她。
“参如队上开会?”
“参加。讨论葫芦颈挖河事。”
有去拂它。她思绪离不开许秀云这个普通农家妇女。
自从那天夜里,人们从柳溪河里把四姑娘抢救起来以后,颜少春连几个夜晚坐在四姑娘小破屋里,和她促膝谈心。开始时候,她不笑,也不说话。随后,她就哭起来。颜少春没有用那些通常好听话劝慰她,却先让她去尽情地哭,把在心中积八年眼泪流尽。她终于把自己在郑百如家经受切,包括亲眼见到郑百如干下为非作歹事情,全都说出来。后来,颜少春给她讲自己生活,从前做童养媳时候怎样爱哭,解放后,怎样战胜自己软弱,去争取婚姻家庭幸福。参加工作以后怎样学习,丈夫怎样支持和帮助自己,以及如今丈夫在什地方,儿子在什地方,个家庭分居三处带来各种困难,等等。渐渐地,四姑娘不再老是低着头,她感到面前这个穿灰布制服颜组长也是个女人,和女人有着同样情感。有天晚上,她竟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着颜少春,问道:
“颜组长,你这样整年累月东奔西走,你有时也会挂念他们
?”
“谁啊?挂念谁?”
四姑娘很愿意去。但她今晚上想探问不是这个,而是个使颜少春料想不到问题。她两眼出神地望着油灯火苗,手拿着发夹子仔细地挑着灯芯,好阵,才说道:
“今天晚上大家讨论修电站,点电奵,改河造田多打粮食,这些计划全都是很好,实现,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可是,就想啦,将来什都实现,不愁吃,不愁穿,住砖瓦房,装上电灯,那样就算是‘幸福生活’?‘幸福’两
“大家有什意见?”
“大家都赞成呢!要真成功,葫芦坝社员们就再也不愁吃穿啦!”
“你发言”
“?没有。”
“为什不发言呢,怕什呀?”
“你……丈大,儿子呀!”
“哎,咋对你说呢?念嘛,咋能不念啊!有时候,真想见见
呢。”
“呵!”四姑娘脸红。
这样谈话,常常进行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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