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总是永远都有。要为美好希望活下去!求生欲望给她无穷力量,那种令人难以置信近乎疯狂奋斗,使她终于从地狱边缘走回来。怀着线希望,她死而复生。
她爬到岸边来,周身无力,软瘫在河坝里坚硬石头上,嘴角漫出水来。
寒风呼啸,四姑娘忘掉冷。为孩子们,她从死神手中挣脱出来,从自己懦弱和哀怨性格中解放出来。那种只有母亲才具有伟大感情,使她眷恋这苦难人生。她明知此举会招来更大灾难,迎着她决不是美丽鲜花,但是,从死亡里复活过来四姑娘
,飘在田野上。
四姑娘听见,她站住,回头望着。虽然什也望不到,但她
却好像看到什,眼泪珠儿扑簌簌落下来。她听着七妹声音,心里想起她老父亲。像天下所有孝顺儿女样,四姑娘不记恨她父亲过错。许茂老汉对她不好,太无情,甚至太残酷;但是无情和残酷并非他本性,他之所以那样,是另有原因呀!四姑娘毅然掉过头去,继续朝前走……
大约个钟头前,她曾经想到死,而且确实是死过回!
当她从金顺玉大娘屋里出来那刹那,她确是绝望,生活对她把所有大门都关闭!个人,只要有三寸宽条路,也不会想到死。然而她没有路:父亲、姐姐,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个坏女人,全都用冷漠和敌视眼睛瞅着她。她不平、气愤、失望……她直端端地奔到柳溪河边,没有丝毫犹豫,“咚”声跳下去,将自己二十九岁生命交给美丽安详柳溪河。
蜿蜒曲折柳溪河啊,古往今来,有多少劳动妇女满怀忧愤,把自己美好身躯、青春以及理想投向你冰凉河水!难道你果真见惯不惊吗?你睁开眼睛来看看躺在你怀抱里许家四姑娘吧,多善良女子!你曾经抚育过她,伴随她度过幸福欢乐童年、陽光灿烂少女时代……你怎能无动于衷呢?
四姑娘沉下去,沉下去。然而,就在她奄奄息时刻,仿佛忽然看见小长秀那对闪亮眼睛,使她浑身颤栗,从心灵深处发出声凄厉呼减:
“不,不,要活!不能死啊!……”
四姑娘这人,不论她个人生活多艰难,为着别人,她也要活下去。小长秀天真秀美小脸,长生娃那小大人似可怜模样,以及他们呼叫“四娘”声音,是那样亲切,那样凄婉。她舍不得离开他们,割不断那条紧紧系着他们情思,为这对孤苦伶仃侄儿侄女,她要活,就是天塌下来,她也要活下去!她要是离开人世,那,他们冷,谁给他们做衣裳,饿,谁去照料他们?要是遭到谁家孩子欺负,谁去安慰他们、为他们擦干眼泪?孩子们
天天长大,谁去教养他们,把他们培育成材?……大姐临死时,流着泪,把孩子命运嘱托给众姐妹们,那情景至今历历在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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