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擦泪,叮嘱说:“定记得穿上,会躲在附近监督你,你要是把鞋脱……”
“你就怎样呢?打顿?”
“不打你,也赤脚跑到石灰水里去踩,直到把脚也烧坏为止——”
她怕自己也流起泪来,连忙说:“要上工去,你今天晚上在那个亭子等。”
“你别过来吧,在家好好休息,你脚不能走那远路。”
这是——”
“穿着打工吧,昨天看见你,在篮球场——那样地方,不穿鞋怎行?”他看着她脚,肿得像个包子,脚趾头又肿又红,像些小红萝卜。他眼圈红,不再说话,好像再说就要流下泪来样。
静秋问:“你昨天跑厂里头去?”
“你放心,不会让别人看见。”他有点沙哑地说,“你把这鞋穿上吧。”
静秋抚摸着手里新胶鞋,上面光泽像是照得见人样。她很舍不得穿,担心地说:“穿双新胶鞋去打工?别人不说‘烧包’?”她本来想说“秦疯子”肯定会骂她,但她吞回去,怕老三去找“秦疯子”麻烦。
她不听他,说声“你记得等”就跑掉。
那天她被起打工人骂为“烧包”,说她“显摆”,穿双新胶鞋来打工,脚已经烧坏,还穿个什鞋?脚上皮烧掉还可以长起来,新鞋穿坏,就没用。还说是高中生,这简单账都算不过来?
“秦疯子”含沙射影地说:“人家年轻哪,×能卖到钱哪,人家想穿什穿什。你眼红?你眼红也去卖×——”
静秋不管别人说什,也不管“秦疯子”怎骂,她坚持穿着,担心老三在什地方监督她,如果她不穿,让他看见,他真去把他脚用石灰水烧坏,那就糟。已经烧坏双脚,何必无缘无故地又烧坏双呢?
她没听到他答话,抬头看,见他站在那里,盯着她脚,满脸都是泪。她慌忙说:“你——这是干什呀,男哪兴流泪?”
他抹把泪,说:“男人不为自己流泪,男人也不兴为别人流泪?知道劝你不打工,你不会听;给你钱,你也不会要。但是如果你还有点同情心如果还——有点——心疼话,就把这鞋穿上吧——”
“要穿,穿就是,你何必这样?”她连忙脱脚上拖鞋,很快把脚放进胶鞋,怕他看见她脚底那些小洞。他只看见她脚背就已经在流泪,要是看见脚底,还不把眼睛哭瞎?
可能鞋买得有点大,连她肿胀脚也能放进去。她把两只都穿上,讨好地走给他看,说:“你看,正好——”
但他仍然在流泪,她不知道怎安慰他,想走上去抱住他,又怕妹妹出来看见。她指指里间,小声地说:“别这样,妹妹看见会告诉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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