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极酸疼疲累……若干时日之前,他尚西装革履举杯邀盏于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之地来回周旋,他尚天南海北飞来飞去应酬公务。此时看来,切都是虚空与枉然。夜已墨黑,手电小把光束只能照亮小片黑暗。他深脚浅脚朝密林深处而去。虫声如雨,纷然四起。这山中暗夜幽深宁静。
脚踝已肿起。他想,她当初也是这样艰难决然地进山吗?这条路,亦是她当初走过吗?他看见她笑靥她眉眼,内心暖然。
走出芭蕉林,座简单竹桥给他峰回路转希望。过桥,涉溪,穿过玉米田,有人宽窄路。浅浅沟渠清水泠泠。他呼吸渐渐急促,步履沉重。
小路尽头,是山坡。翻过,灯火阑珊,座村庄。
狗吠交错,疲倦之至他几乎踉跄。喜极之际,人却安静。他想起她信中说过,所在村庄,仿佛另个世界。这些年直走进这些村庄,做些简单微薄事。知道不能改变任何现状,但知道,这是选择道路。渴望跋涉与磨难,这切让坚强冷静。家程,每当绝望,总是会想起你。想起你说每句话。闭上眼,张开双臂,即可感觉,在
不语。
老板娘啧啧摇头,现在人都高兴往山里面跑,找刺激。这山里面风景是不错,可是实在穷。路也难得走,怕你去晚上也来不及回来,住地方也没有。
他问,可有外人去山里住下?
老板娘抖抖抹布,谁住到里面去呀!山里面男人去煤矿,女人要出去打工要出去嫁人,都想出这穷地方,谁好端端还要住到山里去呢!哦……不过,倒有个年轻女娃娃进去,听说在山里教书。
他默默微笑。
老板娘摇头,那个女娃娃进山前也在这里住过。也是个生得很干净女娃娃,怎就愿意到山里教书呢!估计是受什刺激,脑子不清爽。
他依旧是微笑。
日已西斜,带来粢饭团已吃光。捧几口溪水解渴,看见大片鸟群从山头掠过,飞入山谷深处。这切似乎在梦里见过,他并不陌生。她所在村庄还没有出现,回头已不见来路,而朝前,亦没有方向。树木遮天蔽日,再走几步,草深没至人腰。天色昏暗,飞虫更多,手臂已被藤蔓划出斑斓血痕,又辣又疼又痒。
他选取块大石头为坐标,向四个方向分别查看。他想起从前在槿安,他次次带她去惠云山。她双唇紧抿,只是直往前走,清冽眼神里写着执拗与坚定。遇见难走地方,他会抱起她。她紧紧搂着他脖子,像个没长大孩子。有时候找不到路,她也不害怕。他会选块空地为坐标,要她留在原地。等他从四个方向探明前路,再回来接她。
而这次,朝四个方向走出去很远,也没有见到村庄。他只有回到原处。他已在深山,夜气弥漫,回小镇是不可能,而亦未携带帐篷,在此安营过夜不现实。看来他今晚定要见到她,他只有选择朝前走,毫不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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