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花已此起彼伏开过,几场酥雨过后,海棠也朵朵凝出娇嫩苞蕾,三月花信风捎来春天讯息。而她却次次在梦魇里惊醒,猝然泪落。
很空阔屋子。她是个人。即使开所有灯,也驱不走角落暗影。她光脚走出卧室,把厅堂水晶吊灯也打开,看见玄关处双男鞋,她嘴角牵起丝冷笑。这个家里,有另个男人存在。
日晨起,妈妈神色平静如常,在家里安置崭新拖鞋、浴巾、牙刷等等用品,包括套全新烟紫软缎枕被。她对着镜子不动声色用刷子往脸颊上扫胭脂,面冷眼看妈妈忙来忙去。妈妈眼神突然与她目光在镜子里交汇,她垂下眼帘藏住眼底不屑。妈妈也不解释,收拾好东西去厨房。很久,妈妈没有这样愉悦热情地出现在厨房。
然后,家里就多个陌生男人。妈妈依旧没有解释,她也不需要解释,只是冷冷面对男人笑容与问候。她感到厌倦与羞耻。妈妈每日用难得热情烹煮大桌美食,藉此温暖那男人胃与自己冷落许久心。她不屑顾,丢给他们张冷脸,生生挡回男人近乎讨好表情。真恶心。
她努力做出高傲冷漠模样,妈妈也努力做出幸福陶醉满不在乎样子。她们性情如此相似,受伤当然也是彼此。她故意拖沓地走路,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搅得客厅大人不得安宁。开门关门自然加重力度。吃饭时挑挑拣拣嗤嗤溜溜极不入眼。她通过捕捉妈妈神色里来不及藏起厌恶和男人脸上挂不住尴尬而寻得快意。在她眼里,这个男人确无是处,除比父亲温和。而男人温和代表他缺少底气,没有资格骄傲。这使她对他更充满鄙视。
夜色如漆,深得叫人绝望。她光脚在阳台上来回走,喝大杯凉开水,于是更无睡意。拨通那串熟悉号码。她知道,无论多晚,他都会在。
那年,父母战争到空前激烈地步。妈妈把叠照片摔给爸爸看,照片上爸爸和另个女人在起。女人怀里抱着个男孩。她恐惧地发现男孩眉眼与自己那相似。爸爸坦承切,并说他什都不要,只要离婚。财产,房子,车,女儿……他什都不要,他只要离开这个家。纵然妈妈再坚强,也无法接受这样事实。更重要是她认为这是种莫大羞辱。妈妈用力摔碎家里切可以摔东西。临妈妈抱起客厅红木桌上那只水晶镶银细颈花瓶。那是他们订婚纪念物,微紫水晶光影魅惑,精致镶银花纹繁复。妈妈只犹豫片刻,花瓶已义无返顾奔赴不可逆转破碎。爸爸试图挽救,扑过去抱花瓶,水晶碎片扎破爸爸手掌,血点点渗出来。她只是在边冷眼旁观。她知道切都无法挽回,妈妈挣扎与愤怒也只是徒增伤感。
然后妈妈开始喝酒。怎劝也不止。爸爸摔门而去。她就在那里绝望地站着。酩酊大醉妈妈歪在沙发上,颓然凄厉。天黑。八点,九点,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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