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每个星期雷打不动定要去两次疗养院,前些年你妈还能跟人说话时候他不敢靠近,就躲在门口偷偷守着,后来你妈选择保持昏迷状态,陪着他起去过次,他坐在你妈床边拉着她手,絮絮叨叨说就是两个小时。
每年逢年过节你爸从来不在家里过,去哪你知道吧?去守着那些在战场上牺牲、是家中独生子女战友父母,这些父母里有人知道他靠着家里关系免战,从来没给过好脸色,冷嘲热讽非打即骂;
恨不恨你爸当逃兵,”钱国栋缓缓从鼻子里喷出口烟,“老实说,这两条腿刚被锯掉躺在病床上那会儿,恨过。不过那时候谁都恨,天底下但凡四肢健全能跑能跳,在眼里头全是仇人,也就你婶子能忍得,天天衣不解带照顾,被骂得狠就背地里个人躲着偷偷哭。大概花两年多功夫,才算彻底接受自己以后是个残废事实。从那时候起,就不恨你爸。”
亭子外头有同个小区熟人走过,抬手跟钱国栋打招呼:“钱哥,您也出来散步呢。”
钱国栋笑着招呼回去:“对,这儿风景好,坐着跟孩子聊聊天。”
等人走后继续对江封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私下里幻想过,假如是你爸,有那样位身居高位父亲,有那深厚家庭背景,会不会依靠这份背景做出和你爸样选择。”
“答案是会。只要能离开那个到处都是死亡和惨叫、比地狱更可怕地方,哪怕只有丝丝可能性,那时候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抓住。”
坦诚这样隐秘似乎需要不少勇气,亭子里再次陷入沉默。半晌后钱国栋抖抖烟灰,“知道这多年你直怪你爸,不光光因为他当逃兵,还因为他这个选择间接性害你母亲。认识云繁,她那会儿在后勤部医疗组当医生,待人温和长得又好看,是们军区所有毛头小子梦中情人。当然,谁都知道她跟你爸那才是天造地设对。
你母亲是这辈子见过最出色女性,善良,忠贞,坚韧,爱国,似乎所有好形容词都能往她身上放,但没人想到她性子会那烈,知道老江申请免战之后,生下你第二个月就跑去百慕大战场前线。
没想到,你爸更没想到,他写过信打过电话,云繁律不看不接,也上过战场想把云繁换回去,云繁连面也没让他见到。再有云繁消息时候,就是她被虫族注入神经毒素,路碾转送回军部疗养院里。”
江封低着头,双手紧攥成拳。
钱国栋看着他:“知道你恨你爸,恨他懦弱让江家背负骂名,更恨他将你母亲害成如今这幅样子。但是封封,说句你不定爱听话,你外公外婆去世早,你爸跟你妈从四五岁就生活在起,真正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两之间感情,比你对你母亲感情绝对只多不少。因为自己退缩软弱导致妻儿受苦,你猜你爸心里是什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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