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很多次。”白杨声音更小。
世安在帘后发怔,单启慈好意地拍他肩,他才连忙去拭眼角,而泪仿佛擦不尽似,擦分,又涌分。
单启慈也不管他,只微笑看他。编剧看到自己角色活灵活现地站在眼前,哪个不激动。他这个徒孙第次写剧本,当然喜不自胜。别说金世安,连他也
张惠通木着脸,走进帘子后面去。
单启慈看他进来便抱怨,“你吼什?”
张惠通仍旧不说话,低着头在单启慈面前来回打转,抬起脸来,满脸喜色,两只手互相抓来挠去。
单启慈呆脸看他。
张惠通又走出来,问白杨:“你学过昆曲?”
那怨也不像真怨,分明是看破分澄明,是各濯行迹,同在江河分缱绻。
有心也无心,有意也无意,有情也无情,有怨也无怨。
露生若是还活着,见白杨这段,大约也要暗暗叫声好。
——到如今他才发现,白杨和露生,原本是样人。
他们性情自然大相径庭,可说到底,都是样心地,单纯专注,演起戏来好像不要命。并不是生死相搏,只是仿佛命不值钱,也不看在眼里,轻描淡写地随他去。
山坡羊。
而白杨挽起袖子,闭上眼去,再将双目缓缓睁开,世安忽觉他换个人,这样眼波盈盈,若哀若厌,连世安自己也吃惊。
——怎会这样像,他分明没有见过露生。
白杨何时学会这些?他不知道,也无从去问,只觉得热泪涌上眼来,而空气里还飘着罗愁绮恨曲子,“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
白杨诚实地摇头,“没有,根本不会唱,只是看过,所以动作会。”
张惠通奇道,“你这小年纪,怎想起来去看昆曲?”
白杨犹豫片刻,垂下脑袋。
“有个朋友,以前教过,所以就自己看些。”
“看过就记住?”张惠通更觉惊讶。
曲终焉,白杨又合上眼睛,再睁开,便忐忑地看向张惠通。
张惠通只顾着出神,不说话。
白杨等他许久,只好怯怯地问,“……张导,可以吗?”
张惠通忽然变脸色,竖起眉毛:“谁叫你停下?”
白杨和李念都吃惊。
生生死死随人愿,
酸酸楚楚无人怨。
别青衣唱到此处,多半眉头紧蹙,要在眉眼间作出无限雨恨云愁——露生最擅此节,他原本生得美貌,扮上两道娥眉连绵,横波入鬓,每每和着丝弦,将眉头拢作远山黛,开口唱,又从眼中流出无数波光怨。
白杨回转双眸,却露出个淡薄笑来——不,他不是有意在笑。白杨只有这点长得和露生不像,露生是双秋水眼,白杨却是双笑眼。他不紧张时候,眼睛看上去,就是带笑。
这缕天成笑,浮在眼角眉梢,有如云消雨散碧空,杨柳晓风残月,格外添出段曲终人散绮怨。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