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子里发出沙沙雨声确有安神功效,殷先生似沉静下,眼神沉沉,半晌却忽抓住辛桃馥手臂,从唇间沙哑道:“姨母……”
辛桃馥愣住,不知何言。
“他们说是真吗?”殷先生声音哑哑,似砂纸磨石,似杜鹃啼血。
他好像困在笼子里野兽。
殷先生眉目素来锋利,眼角冷峻,此刻却因病而染红,氤氲出股极为脆弱病气。
可又怎办呢?
辛桃馥边去拧毛巾边拨通班子书电话。
班子书声音久违地从手机那头传来:“怎?”
辛桃馥道:“知道不该烦你,但确实是有急事……”
“知道。”班子书声音沉稳如水,“不是有急事你是不会找。”
来雨声”,可他忽而想起这间屋子里还放着根仙人掌做雨棍。
辛桃馥便去柜子里把那根米多长雨棍取出来。
雨棍,据说原本是祈雨用,现在倒成疗愈心灵种乐器。
殷先生正是疲惫困倦,见辛桃馥拿雨棍,诧异地睁睁眼:“你会使这个……?”
辛桃馥笑道:“原本不会,但先生要听雨声,就会。”
辛桃馥心下跳,又仿佛时光回溯。
好像殷先生也不是殷先生,是辛桃馥本人在往面水镜里看,看到模糊幻影。
时光是遥远虚幻,但感受却永远真实,刻骨。
他被母亲抛弃那天——他仿佛也这样抓着某个大人手臂,痛苦而又隐忍地问“妈妈,他们说是真吗”……
辛桃馥道:“先生在潇湘小筑这儿发烧,想叫个医生来,只是大半夜又在山上,不知怎弄。”
班子书简单答六个字:“别担心,交给。”
班子书话仿佛有魔力,辛桃馥还真放下心来。
他挂电话,又去照顾殷先生。
殷先生似是烧迷糊,但又能半睁眼。辛桃馥竟不知怎办,拿起雨棍,又摇动两回,似在哄孩子似。
殷先生半睁着眼,只是看着辛桃馥。
辛桃馥双手托起雨棍,随后慢慢摇动起来,雨棍里头豆子随之滚动,碰撞之下发出沙沙、犹如豆大雨点击落屋瓦之声。
熟悉声音犹如溪水样流入殷先生耳膜,如同暖水边流遍全身,殷先生恍惚间入旧时梦,迷迷糊糊里睡沉过去。
只是到半夜,殷先生竟发起热来。
辛桃馥伸手触到殷先生额头片滚烫,心下惊,倒是真正懊悔地想:还真是个恶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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