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甜。”林子葵天性便是坚韧杂草,这打击过,他重新让自己振作起来,到今日时,他浸微浸消意志力,又回来几分。
眼睛坏,他还有嘴,还能听见,他有举人功名,回凤台县去,当个学堂教书先生,就这样度过余生也行。
他似乎是想开,连紧绷神色也松不少。
金陵是非多,自己躲开便是。
那抹沉重不甘,被林子葵压在心底深处。
他自责自己离开行止观时,没有派人照看他,只因行止观那地方特殊,太上皇身边有高手护卫,只要林子葵不离开行止观,他在那里就出不问题。
谁知林子葵会突然自己上金陵来。
可若说后悔当初冒充肖二姑娘,那他是没有。
萧复从不后悔,他这人就是个死不悔改性子,从小便是,撞南墙,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隔两日,萧复安排好京中切事务,找辆宽敞舒适马车来,元庆元武和金樽都不在京中,萧复又在沿途安插云南王府人。
侯府,不允许任何下人称呼他为侯爷,只称“主子”。
“在林公子面前,也不要提本侯身份。”
白天,只要林子葵醒着,萧复都在他身旁陪着,时常给他念四书五经,见他消沉,便安慰他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林郎,害你人,定会遭到报应!”
“报应……”林子葵摇头,连日瘦削脸朝着窗棂光亮,抹日光渡在他沉寂侧颜上,“可是神灵又在哪里?讲因果,说有阎王,阎王在地下,讲理学,说有圣人,圣人在天上,可这地上,却空空如也,这天上地下,天理何在,法度何在?”
“天理法度,自在人心。”萧复道,“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知晓你害怕,可你并非孑然身,不是在你身边。”
萧复见状欣慰,故意把橘子塞给他手心里:“橘子这甜啊,那你喂吃吧。”
林子葵握着这橘子,手搁在腿上:“照凌姑娘,你明知现在……
回行止观马车有些颠簸,林子葵坐在角落里,萧复就坐在他身旁,给他剥橘子,很细心地撕下橘子瓣上白生生橘络,再递到他嘴边去:“喏,吃橘子。”
林子葵抬手接过去,没让他喂。
“你快吃呀,撕好久白丝,然后你再告诉甜不甜?”
林子葵把那瓣橘子放进嘴里,橘汁迸在口腔里。
萧复问:“甜?”
林子葵显然不想说这些,手掌捧着碗快喝完药,问他:“照凌姑娘,能不能麻烦你件事。”
“林郎你说。”
“家书童还在行止观等,得回去,免得他担忧。你可不可以最后,帮这次?”因为林子葵想许久,也想不出自己在金陵还认识谁,又有谁可信。
和他曾关系交好、林子葵尊称过老师御史大人,也因死谏惹怒皇帝,在金銮殿外被打四十军棍,当晚回府就去世。
萧复找不出理由不让他走,又因为他话中呈现疏离而心情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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