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进屋洗脸擦汗,唐宛儿就又用夏捷化妆品描眉搽红。然后支桌子,掷骰子定方位,坐下码起麻将来。牛月清说:“云房呢?孕璜寺里又练气功去?”夏捷说:“鬼知道!现在没黑没明研究邵雍哩。只眼睛瞎,还要再瞎只。”孟云房目失明大家都知道,就说笑要全瞎谁看你夏捷这花不楞登模样呀!夏捷说出句:“瞎双眼,引野男人来,他眼不见心不烦!”说得大家都哑口,不知怎接应。牛月清就听得门外有叫卖鲜奶,说:“柳月,这声像是刘嫂,你出去看看,是不是她?”
柳月出得门来,门口正是牵奶牛刘嫂。就说:“刘嫂,这个时候你怎还卖奶?”刘嫂说:“这不是柳月吗,你怎在这儿?今日去北大街送奶,回来路就堵,怎也走不过来。”柳月说:“把牛快在那里拴,你进来吧,家大姐也在这里码牌。”不容分说,把牛拴那棵紫槐树上,拉刘嫂进来。牛月清、唐宛儿、夏捷便招呼让坐,刘嫂说:“这模样,怎到你们这儿坐!”牛月清说:“这是们个朋友家,没干系。平日总是吃你卖牛奶,今日既然这迟,也不急着就回去,在这儿玩吧,中午饭咱都在她这儿吃,不怕吃穷她!”就硬按她坐牌桌。刘嫂平日在村里也是好码个牌,如今见这些城里夫人要她玩,也巴不得乐乐,更觉得体面。但不知她们玩多大价儿,按按贴身口袋里卖奶零钱,只怕输精光白跑趟城,更是怕欠账惹人家笑话,就不来。牛月清看出她意思,便说:“数儿不大,五角元,你来替打好,赢归你,输算!”唐宛儿说:“师母有钱,今日咱就赢她!”刘嫂只好坐,说:“那只替你打,手臭,打圈你来。”柳月见牛月清立在旁边,就说:“大姐,你来打吧,得赶文联大院那边给庄老师做饭去。”唐宛儿故作糊涂说:“庄老师近日住在文联大院那边?”牛月清没回答她,只对柳月说:“甭管他,他整日在外说回来就回来,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他以为咱就不会?!”唐宛儿就问柳月:“他们闹矛盾,不在块住?”柳月低声说:“哪里!”不再理睬。唐宛儿鬼机灵,不知庄之蝶两口到底怎样,见柳月这样,有些恼,却不显在脸上。边码牌,边心里嘀咕庄之蝶两口到底是怎样,就把张不该打出牌也打出去,乐得柳月吃夹张,捡那牌用嘴梆梆地亲。唐宛儿说:“真是个好饲养员!”就站起来说要去厕所放放毒,让牛月清替她码牌。出去到大门口,看见奶牛像尊石头样卧在那里,只有尾巴活着,左右摇赶苍蝇、牛虻。就暗中打卦道:庄之蝶再说要等他,他真是寻机闹矛盾还是平时口舌唠叨?若是为,这牛就哞声;若不是为,这牛就是不动。看会儿,牛双耳耸起,打起个响鼻,却是没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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