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越来越深,热乎乎早饭从灶台送到桌面上就已变成冷食,吃到肚子里不仅不能提供温暖,反而像是吞进去块冰,让身子从里到外地冷。
临近午时,冷雨终于停止,雾气却不肯散去,空中太阳敷衍地露面,就停在远处甘当看客,不肯帮断流城驱散寒雾。
即使这时,大家也不觉得太异常,只是感叹年景不好,先是妖兵前所未有地攻进西介国,接着就是这冷煞人鬼天气,令生活越发艰难。
“最好将妖兵全都冻死在路上。”有人生出美好期望,很快就被击得粉碎,从东介国那边传来消息,河对岸秋高气爽、阳光明媚,冷雨寒雾就只停在介河以西,半步不肯逾越。
这可就是怪事。
去除诅咒仪式并不复杂,芳芳取出截蜡烛,让秃子用缕头发缠住,然后轻声念通经文,手掌按在慕行秋心口上,又诵会经文,平静地说:“学动作。”
慕行秋心中荡,与悬在空中充当蜡台秃子互相看眼,秃子眨眨眼,没有任何特别表情,对面芳芳也没有,于是他伸出手轻轻按在芳芳心口上,小心翼翼,好像在摘取朵熟透薄公英。
芳芳诵经声接近于吟唱,令座普通客栈庭院渐渐充满圣洁之感,没有比之更适合去除诅咒氛围。
没多久,芳芳收回手掌,静静地盯着慕行秋看会,微笑道:“结束。”
慕行秋慌忙缩回手臂,毫无意义地甩动两下,好像很累似。
接着又有批新难民赶到,他们在数十里之外逡巡多半天,实在无路可走才壮着胆子进入断流城,据他们所说,城外十里只是下阵毛毛雨,也没有这冷。
好事者前往城西查看,发现果然如此,寒雾只笼罩断流城,虽然界限不太清晰,隐约就是昨晚银羽伐东用妖火划出那条诅咒界线。
“妖火划地,以此为界,出此线者必招妖谴。”伐东那句看似无意义威胁居然应验,难民们听说这句话无不懊恼,后悔
秃子严肃地看完整个仪式,“你们是不是以为什都不懂,居然都不背着!你们这是要入魔……”
慕行秋手疾眼快,将缕头发塞进秃子嘴里,向芳芳告知,御剑飞行。他不能再多待下去,可此情此景却将直停在心中,他绝不会对外人讲述。
他带着股暖意离去,正好有用,银羽伐东前来挑战第二天,断流城下场冷雨。
天刚亮时细雨朦胧,像是片亘古永存灰色迷雾,大家只是埋怨刚刚下过秋霜就降雨,老天实在不够体恤苍生,并没有特别在意,毕竟这不算特别稀罕怪事。
早饭时候那雨下得大些,淅淅沥沥,每滴雨都带着丝寒气,执着地敲打街面与房顶,好像不懂礼貌客人,非要将主人所厌恶礼物送进门。冷雨达到目,断流城早已人满为患,许多逃难者只能住在城外简陋临时棚屋里,无从阻挡这位冷冰冰客人,只好让它随意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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