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要杀你妈?”他抑制不住自己好奇心。
好奇不仅是他个人,李国建几个人都围上来追问:“对呀,为什杀你妈?”
“……”男孩儿哆嗦起来,两颗蝌蚪样黑眼珠子惊惶得滴溜乱转。
严谨赶紧安抚他:“你甭怕,不打你,你说实话。”
“她对不起爸。”男孩儿终于说。
“看看能判几年。”
“你犯什事?说说,帮你看看会怎判。”
严谨来兴趣。这孩子是头天晚上后半夜被送进六号监室,当时干警只说给他换个监室,半夜没人肯起来为他腾地方,他没地儿睡觉,就在墙角蹲夜。都还没来得及问问他是因为什原因进来,为什换监室。
这会儿男孩儿脑袋低得都快钻到铺板下面去:“杀妈。”
“什?”
到审,大概得多长时间?”
“不好说,看案子。短两个月,长两年都有。你看四号监室,有个经济案,公安局递交案件材料,被检察院驳回两次,既不能判又不放人,这都两年多,还押着呢。”
严谨不出声,半闭眼睛拿手摸着下巴和腮帮上胡子,摸好半天,李国建都怀疑他睡着,他却突然睁开眼睛:“哪儿能搞个剃须刀来?这整天胡子拉碴太影响哥们儿形象。”
李国建笑:“谨哥,这儿又没有花姑娘,您打扮得再好看也没人看呀。”
严谨脸拉:“你怎这多话?”
“杀妈。”
“你亲妈?”
“嗯。”
他声音比刚才大,不仅严谨,连邻近几个人都听明白。即使这些人都不是良善之辈,都属于严谨眼中人类渣滓,也被这句话给惊呆。
严谨盯着他,时间竟无法错开目光。男孩儿空心穿件不合身旧棉袄,下面是条破旧警服裤子,裤腿过长,卷好几折。棉袄太厚,监室里暖气太好,热得他大敞衣领,露出两块营养不良嶙峋锁骨。再看看男孩儿从破袄袖子里伸出来两根细细手腕,严谨不能相信,这样细弱双手,竟然有杀人力气!
李国建赶紧赔笑:“行行行,这就想办法去。”
旦明白得在这个环境里学会随遇而安,严谨身体中乐观主义者基因就开始占上风。他必须得找点儿乐子打发时间,才能把每个焦虑日子延续下去。他坐起来,看看左右。这会儿正是上午学习时间,大家都按照李国建指示,盘腿坐在大铺上,大部分人都闭着眼睛,说是默背《看守所条例》,其实是在打盹补觉。只有严谨正前方地板上,靠墙坐着个十八九岁男孩儿,正捧着本厚厚书看得入神。按说看守所里是不允许看书,唯例外是法律书籍。严谨伸手把那本书取过来,果然是本《法律大全》。
面对男孩儿惶恐不安眼睛,他合上书在手心里拍拍:“看得明白吗?”
男孩儿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看不太懂。”
“那你看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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