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尝试过每周去民间收养弃婴机构做义工,但面对生命中悲惨残酷面,她心理承受能力严重不足,只做半年便有忧郁症先兆,只好无奈退出。此事直是她心中抹不掉愧疚,每次想起那些童真小脸,她都觉得应该再做些什事,才能弥补自己半路逃脱遗憾。
趁着个预约客人比较少上午,季晓鸥先去商场买床蚕丝被和其他生活用品,凭着记忆又摸回那晚去过地方。
她没有提前打招呼,女人来给她开门时候,脸上明显有吃惊痕迹,随后换上感激微笑。不过这次,或许是在白日光线里看得清楚,那麻木笑容背后,若隐若现分明是隐藏绝望。
女人话不多,因为她每说出个长句子,都要按着胸口气喘很久。不过摩挲着那床崭新蚕丝被,她干枯眼睛仿佛下亮起来,口气说堆话:“儿子从学校回来,直说要床新被子,原先给他絮那床太厚,小孩儿火力壮,学校暖气也太热,正愁着呢,这下好,闺女,谢谢你!”
提起儿子,她明显兴奋起来,蜡黄脸奇迹般染上层光晕,晦暗气色去除大半。季晓鸥目光扫过床上那张棉絮板结、充满污迹旧棉被,时没有作声,只在心里暗暗鄙视下,二十岁大小伙子,不为家里分忧,反而张嘴要东西,分明是个不懂事孩子。
女人没有留意到她表情中细微变化,而是从枕头下摸出个塑料镜框,举到她眼前:“你看,这是儿子。”
那是张单人彩照,照片中是个十二三岁少年,白衬衣蓝裤子,站在片花圃前,人离镜头有点儿远,眉目看得不是那清楚,却能给人清新感觉,那是个眉清目秀孩子。
女人说:“这辈子,命特别背,上山下乡、下岗,什倒霉事儿都赶上……”
季晓鸥耳朵里听着她在说话,可眼望着照片完全走神。她觉得那少年眉眼有些熟悉,蓦然想起个人,但又不能相信世界上真会有这样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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